第一百五十三章、一條生路(1 / 2)

燕唯兒衝出宮門,淚流滿麵。

漫天大雪,掩不盡她的蒼涼。

阿努最先緊跟竄出,奔跑在前,守護它的主人,是它的責任。

季連別諾在後麵追,紫羅拿著披風也在後麵追。季連別諾接過紫羅手裏的披風,展開輕功,如某年某月某日的某個夜晚一樣,一溜輕煙,似鬼魅般擋住燕唯兒的去路。

那時,燕唯兒咯咯笑著喊:“季連別諾,你來追我,追到就嫁給你!”

所以他追了上去,所以他娶了她。

和所預料的一樣,燕唯兒“砰”地一聲撞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此情此景,那年那月。

如出一轍。

他緊緊抱著她,緊緊緊緊。

他鼻子有些發酸,柔聲道:“我抓到你了。”不等她答話,不理她的掙紮,親上她冰涼的唇,伴著漫天雪花飄飛。他不依不饒,癡纏得熱烈癡狂,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將那年那月的甜蜜,和此情此景的心酸,全部融化。

他的明黃,她的純白。

他的濃烈,她的清甜。

漫天雪花飄飄灑灑,一頭一身。

他想起來了,手上還有披風。她是那麼單薄,在他懷裏不盈一握。他將金黃的披風披在她身上,細心地為她打著結,然後將淚流滿麵的她再次擁進懷裏,長長,長長地歎了口氣:“唯兒,等我,你隻要等我一下就好,你等我,好不好?”

燕唯兒仰著臉,任雪花在她臉上肆虐。閉上眼睛,淚與雪花融合在一起,那麼美麗,那麼悲涼。

這怎麼能是等一下就好的事?

他叫她等他,她怎能不明白?從登基那日起,他就在盤算退位。

建國之後,季連修沒有哪一天過過好日子,皇上忙,他比皇上更忙。總是被分派辦無數件事,連通宵審奏折這樣的事,都要他陪在一旁觀摩。

季連修都不知道哪裏惹著這位皇帝哥哥了,要這麼整日整夜地折磨他。他唉聲歎氣,曾經來跟燕唯兒訴苦:“皇嫂,你有空提提醒,告訴一聲皇帝哥哥,我季連修也是人做的,不是鐵打的。”

但沒用,一切照舊。

燕唯兒怎麼可能不明白季連別諾的心思?可是,他是不是皇帝,有沒有後宮,都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他是個男人,一定得有自己的孩子。

他可以跟她保證,孩子和她之間,他毫不猶豫地選她,可是,她如何能這般自私?

她在他懷裏,搖搖頭,再搖搖頭:“別諾,你放了我,求你放了我!”她的聲音顫抖,和著眼淚,無盡淒苦:“你不放,我隻有逃跑了!”

她終於說了出來,本來要背著他私逃,卻想來想去,不再走曾經那條逃跑的路。

那樣的追,那樣的逃,毫無意義。

她要了斷!徹底地了斷!

隻有如此,方算是放她一條生路,也放他一條生路。

季連別諾震驚得像個孩子,帝皇的威嚴不見了,隻餘下驚恐和憤怒:“不!我到底怎麼你了?你要這麼對我?我已經盡了一切努力保住後宮隻有你一個人。我從來沒對你之外的任何女人有興趣,而你還是要這麼對我?”

燕唯兒抬起頭,久久望著他,眼眸裏閃著細碎而哀傷的光芒:“是,就當是我負了你!別諾,你放我一條生路,也放你自己一條生路。”她苦苦乞求著他,以愛的名義。

她不想逃了,隻想和他了斷得幹幹淨淨。從此,他當他的帝皇,盡情將後宮染成五顏六色,不用多久,兒女成群,和她曾算的卦一樣。

從此,她過她的百姓生活,帶著她的阿努,不用去想給誰生孩子的問題。她隻想安安靜靜地活著,做一個安安靜靜的女子,而不是如今這般喜怒無常。

季連別諾捧起她晶瑩玉白的小臉,輕輕吻去她的淚痕:“唯兒,你累了。要不,我派人送你去你秦三哥哥家過上元節?去和你娘親聚聚,這樣也許你心情會好一些,好嗎?”他忍下心中的慌亂,那像是要永遠失去眼前這個女人。

他不能想象失去她,會是怎樣一種生活。帝皇生活,皇宮佳麗再多,不是唯兒,又有什麼用?

他不再跟她發火,隻是那麼溫柔地吻去她臉上鹹鹹的淚:“唯兒,你說的那件事,我很好的考慮了。我們沒有孩子不要緊,到時抱一個微雨的孩子過來姓季連,我想,宣梧不會不答應,曾經宣梧自己也姓過季連,這不是什麼難事。你說好不好?沒有孩子,真的不要緊。”

這是一個帝王跟他所愛的女人最誠摯的表白。還有什麼,比這樣的誠摯更顯得美妙呢?

燕唯兒撲在他懷裏,哭得更悲切,天地變色。他越是寬容,她越是心痛。如此霸著他,讓他這麼為難,連這樣可憐的方法都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