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對不起，是我失態了，幹娘跟我媽很像，小的時候，她總是像你這樣，經常以各種名目偷偷的給我錢花，生怕我被餓死。”他說著擦了擦眼角，有些尷尬的灌了口水。
我心裏燃起的一點希望又很快被澆滅。於是柔柔地笑了笑，難怪我每次來香港他都跟我很親，原來是我跟他的母親很像。
“每個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好，不管你長了多大，在她心裏，你依舊是個孩子。”我說著有些悵然，衡軒是個很乖的孩子，不像琴師，很強，很調皮。
“想起我哥了？”衡軒輕笑一聲問。
這些年，他總是很親熱的叫琴師哥，琴師倒是挺樂意聽他叫哥。兩個生意人，關係能好到跟親兄弟一樣，也是難得。
“想，不過那孩子脾氣強，我真拿他沒辦法。他從小是個孤兒，可能受過不少委屈，所以，我都舍不得罵他，把他慣壞了。”我呡一口茶，真的有點想那臭小子。
“幹娘能將他當親生兒子看，真的是哥哥的福氣。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他。”
“你這個臭小子，我對你不好啊？”
“沒有沒有，幹娘，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和衡軒一直寒暄到日暮才回去。其實我要找的人我已經遠遠的見過了，至於剩下的，隻是想讓衡軒放心罷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除了和鹿米逛逛街就是見那些衡軒約過來的人。鹿米嘲笑我說簡直就像相親。我開玩笑說有沒有看上的，告訴我。
她搖著頭說一個人多逍遙自在，再說年紀一大把，還要相什麼親。
我揶揄她說她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還很年輕。
她剝一顆糖，在嘴裏咬的嘎吱響，若有所思道：“小辛子，你說咱們真的會不會是什麼煙花柳巷出來的。琴師那小子是怕咱們難以麵對現實，所以才不告訴咱們。”
“但我覺得他不像是在騙我們啊。”我說。
“哎，算了，反正老娘如今也不知道多少歲了，也不知道來自哪裏，就這麼過吧。”她又剝一顆糖，開始舔。
“你成天吃糖，不膩嗎？”我有些不解地問。
“那你成天拿著一張紙、一支筆，不煩嗎？”她反過來問我。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每天左耳朵背上夾一支筆，又耳朵背上夾一個紙筒，這造型確實——
可是都十年了，我總覺得我有什麼東西想要畫出來，可是最終畫在紙上的隻有一個雞蛋，兩隻鴨子。就像木木笑話我的，鴨子還會下雞蛋。我當時就狡辯說我隻不過是畫的蛋有點小而已，那是鴨蛋。結果被她又嘲笑一番，說就我家公鴨子還會下蛋。鬼知道我怎麼會畫那種無厘頭的東西。
我煩躁的將紙和筆扔到桌上，今天是我要見的人之中的最後一個，據說來自台灣，長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衡軒還說，說不定今天會有月老下凡。
可是等了半天那人卻沒有來，這都是什麼人，怎麼這麼不守時。我心裏惡狠狠地罵一番。就在這時，門口有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男子進來。他低頭跟服務生說了些什麼，大概是在問人，接著便朝著我們這邊走來。
鹿米拿起一張報紙，急忙閃到了旁邊一桌。臨走對我說了一句：“好帥的，想辦法給老娘留住。”
“那你坐這兒，嗯——”我示意她我倆換換。
“掩耳盜鈴。”那男人已經走了過來，直接抬手，兩根指頭夾走了鹿米擋在前麵的報紙。聲音低沉而清冽，我抬頭看一眼，長得真不錯。
“誰是木辛？他問。
“她。”我和鹿米指著對方，異口同聲道。
“喔，你們兩個人還真有意思。”他取下墨鏡，眼中噙著笑，拉了椅子緩緩地坐到了鹿米對麵。
“祝你好運。”我用唇語對著鹿米說了一句，然後腳底抹油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