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笑著點點頭,“是啊,你的外祖母是已逝的華太妃,也是西裏三公主,按輩來說,你得叫朕一聲舅公啊。”
“舅……舅公?”金成雙雖然已知,但老皇帝自己說起,她還是有些愕然。
老皇帝將兩個鈴鐺串在了一起,然後親手戴在了金成雙的手上,“媛兒啊,朕老了,他們能將你送回來,朕很高興……很高興。”
老皇帝緊緊握著金成雙的手,有些疲憊的笑著,說道。
金成雙蹲在老皇帝的身邊,看著他的滿頭銀絲,感覺這個老皇帝內心有著深深的孤獨和憂傷。
“皇上,可是媛兒是個冒牌公主,太子要的是一個真正的公主啊。”金成雙說。
老皇帝忽然輕笑了幾聲,“他要的不是一個真正的公主,而是一人真心喜歡的人。”
金成雙望著老皇帝,老皇帝繼續說:“你可還記得你曾經在秋收時上從一輛馬車裏拿走一隻香囊?”
金成雙一怔,她記得後來回宮時再看那隻香囊才發現拿錯了,那隻香囊的顏色與自己的錯不多,便是上麵的花色不一樣,可是她想將那東西再還回去時,卻不知道那人姓誰名誰,出不知他身在何方。
便這件事,她一直沒有跟第二個人講起過,這個老皇帝怎麼會知道?
“記得,可是皇帝舅公如何會得知?”金成雙問。
老皇帝和藹的笑著,並不回答金成雙的問題,而是自顧的說:“姻緣自有天定,媛兒啊,你是不是擔心太子不喜歡你?”
金成雙不答,老皇帝又繼續說道:“朕如今老了,雖做不得其它的事,但是朕可以許你一件事。”
“真的?”金成雙露出狐疑的目光。
老皇帝點點頭,說:“你救過朕的性命,又是華胥的外甥女,且你剛到西裏國,做為舅公和被你救起之人給你的見麵禮,朕不喜歡按自己的意思強行賜於他人自以為很好的物品,朕讓你自己來說,你想要什麼?”
“真的可以?”金成雙一陣欣喜,她沒忘記玄澈最後給她的那封信,“那皇帝舅公可不可以給我自由?”
“自由?媛兒感覺不自由嗎?”
“皇帝舅公,媛兒是奉旨來和親的,這一樁婚姻並不是媛兒真正的心甘情願,既然不是心甘情願,那便不自由了,所以……媛兒希望皇上能賜於媛兒自由。”
老皇帝沉思片刻,複問:“媛兒,你……真不想成為太子妃?”
“記得當年外婆也是奉先皇的旨意去大鄴和親,嫁給大鄴先祖皇上,可是外婆雖然做了貴妃,但媛兒曾經聽娘說,外婆並不快樂,外婆到大鄴後從來都未笑過。”金成雙說,“媛兒可能自私了點,不為其它人考慮,但媛兒真的隻是不想重複外婆的悲劇,我相信,皇上從心底也是不希望外婆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過著不幸福的生活吧。”
老皇帝似是想起了許多往事,大殿裏開始靜默,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響,金成雙屏息看著坐上的老皇帝。
他滿頭白發,脫去了昭示皇權的龍袍後,他的臉上已看不到半絲威嚴,他……隻是一個遲暮的老人。
就這樣靜坐了許久,老皇帝忽然召進了內待來,要他們筆墨紙硯伺候,隨後他揮筆在一道聖道上寫下四個字:“奉旨逃婚。”
然後取了自己的玉印,重重的蓋了上去。
不顧身旁內侍驚訝的目光,他走下龍座,將那一道旨意交到金成雙的手裏。
“走吧,這是你要的自由,但朕不能公然向大鄴退婚,如此不但壞了你的明聲,也傷了兩國的和氣。”
聽老皇帝說完,金成雙接旨叩拜,“謝皇上賜旨成全。”
殿外的雪又開始紛紛揚揚,沒有開始,亦沒有結束。
夜未央,歸人何所望,雪茫茫,離人將去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