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這兩天鮫珠一直在他的身上,而鮫珠又具備極大淨化的效用,林囈一直就沒怎麼感覺到魘氣侵體的感覺。
但是這一會鮫珠一點一點的從他身體裏麵被喚了出來,上一次那種叫人心悸的感覺又如影隨形的附了上來,就像是在極熱的火爐裏滾了一遭後,又被人掀開了天靈蓋,猛地灌了一瓶零下一百多度的液氮進去,叫他一時間意識都有些恍惚。
相比較之下,上一次的感覺甚至還好受一些。
上一次他猛的被魘氣侵體之後,整個人直接就陷入了一種半暈厥的狀態。其實就隻是疼了那麼一下過後,之後就沒什麼感覺了。
但是今天不一樣。
今天他的意識是處於完全清醒的,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魘氣在他體內橫衝直撞。
撞到哪裏,哪裏就跟是被烈焰焚燒了一回,像是要撐爆經脈似的。
而鮫珠也實在是了不得的,一邊緩緩的抽離出他的身體,一邊還盡職盡守的恢複他所遭受的創傷,一會冷一會熱,叫他眼前一陣犯黑,頭也是重重的。
終於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沈江南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看了林囈一眼,眉宇間的擔憂就像是要溢出來的一樣,好像林囈疼,他也會跟著疼,連著聲音都有些顫抖:“小囈,你是不是很疼?”
“沒事。”
林囈搖了搖頭,聲音有些發虛。
他強撐了自己的意識抬頭看了沈江南一眼,咧嘴笑了笑:“其實沒多大感覺,就是剛剛太緊張了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真的沒什麼。”林囈又確認了一遍。
沈江南的眉梢蹙的更深了,顯然是不相信林囈的說法。
“江南,你還愣著幹什麼,時間就要來不及了啊!”
筠連一邊看著天空,急的直跺腳,拳頭也早已經是緊緊的攥了起來。
風越吹越猛,這聲音剛剛從嗓子裏冒出來,就被風吹的模糊了幾個調,不得不用喊來代替說話。
先前雲層中心的那一點白光越來越清晰,從他們這個方向望過去,分明能清楚的看見那是另一處世界,像是海市蜃樓一般,與周圍黑壓壓雲層相之對應,竟然也不顯得突兀,隻是十分震懾人心,叫人從心中不由的生出一種畏懼的心理來。
隱隱約約間,好像還有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站在白光前,像是等著審判大地的主宰一樣,就隻是靜靜的站在那兒,沒有任何動作。
狂風將他的衣袂吹的鼓鼓搖曳,莫名的給人一種威壓。
“是風劍!”
筠連的瞳孔陡然緊縮,他深吸了一口氣:“江南!是風劍!風劍正站在白光處!這裏果然是連接律界的通道,江南,你可千萬不能在等下去了,等不起了啊!”
“江南!”
林囈也是猝然睜大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沈江南,一字一頓:“我所認識所喜歡的沈江南從來不會為了任何事情而遲疑,他行事果斷,知道什麼是大什麼是小,也不會因小失大!”
說到了這裏,林囈的聲音中已然是近乎低吼了:“快點,在這樣下去大家都要死!”
沈江南倏地抬起了眼睛,他深深的看了林囈一眼,恨不得要將此人收進眼底似得,他俯身在林囈的額角輕輕落下一吻,聲音有些沉重,字字回蕩在風聲中,久久不散。
“林囈,你記好了,但凡你出了點什麼事情,我絕不獨活!”
林囈的瞳孔縮了縮,沈江南的這一句話就好比是一劑猛藥,從耳朵鑽了進去,登時布滿四肢百骸。
頃刻間,林囈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身上因被魘氣而侵蝕的疼痛了,他抬著頭迎視上了沈江南的目光,久久沒有說話。
直到他親眼看見鮫珠又從他的眉心回到了沈江南的手上,魘氣又隱隱在體內翻騰不息,這才後知後覺的回過了神來,他緊緊的抿了抿嘴唇,聲音幾不可察間攏成了一條線,聲音低的隻有他一個人能聽見:“這話也是我想要和你說的,你要是也真的出了點什麼事情,我也不會獨活……”
“小囈,你怎麼樣了?”
一旁看到現在的夜琰委實也是心驚膽戰的,連連著半跪在林囈的跟前,摸了摸他的胳膊,問:“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沒有。”
林囈搖了搖頭,臉色有些蒼白,早在鮫珠離體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是祭出了護魂鎖和鎖靈戒以保靈台最後一絲清明。
不知道是疼著疼著就疼習慣了的緣故,還是因為沈江南剛剛的那一番話,林囈此時還真的是不太能感受到有多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