弭荼不用猜測便清楚莫雲衣對自己的惡意何來,自古仙魔之爭從未停歇過,哪怕是在魔族幽居極淵的這幾千萬年來,仙魔之間的橫亙著的鴻溝不僅並未消退反而愈來愈大,莫雲衣乃是正道修士,又師出名門,不直接衝上來了解了自己已算看在一起遊玩了這麼些時日的情分上,要他半分情緒波動也無,弭荼倒要細究一番他的用心了。
“夜霧先生分明……”
莫雲衣能感受到的寧輕塵自然也感受到了,雖然妖族並不如修仙者那般反感魔修,但寧輕塵入的是仙途,對魔氣的敏感並不亞於莫雲衣,因此他也十分驚異於弭荼的身份。
弭荼穿越過妖嬈的青色火焰,轉身拂了拂那被青莽地炎燒到的袍子,連灰燼都沒有,確實被吞噬得幹淨。
“先生是魔修?”莫雲衣不知何時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柄銀白長劍,悄無聲息的從背後橫在弭荼脖頸上。
“你做什麼!”寧輕塵來不及阻止,但在這兩個修為都比他高的麵前又不敢輕舉妄動,隻好麵容驚怒的站在原地。
莫雲衣不做理會,將手中的劍向下沉了沉,弭荼皺了皺眉,她雖然不流血,但痛感還是有的。
“何必明知故問?”
“莫雲衣!”寧輕塵焦急的看著他,生怕莫雲衣真的出手傷了弭荼。不說他對弭荼的感情,就算仙魔不兩立他們與夜霧先生是敵對的,但夜霧先生修為分明在他兩個之上,莫雲衣用何與夜霧先生一爭,何況這還是在青莽地炎的火海之內!
莫雲衣放鬆了戒備,輕輕取下了橫在弭荼脖子上的銀白長劍。
“夜霧先生,得罪了!”莫雲衣灑然的行了一禮,叫寧輕塵摸不清頭腦來。
弭荼並未多說什麼,隻是看著那被燒焦的袍子皺了皺眉,轉過身去解開來重新換上一件。
莫雲衣君子風度的轉過身去,寧輕塵也避嫌,隻是豎著聽那窸窸窣窣聲音的耳尖卻一直泛著紅。
弭荼披著黑袍不過因為其上的陣法能夠稍微遮掩些魔氣,雖然腕上那串佛珠收斂魔氣的效果已是極好,但在這修仙界中行走,一切還是小心為上。因著天性的緣故,她還是更為喜歡那月華織就的白色衣衫,隻是白色在這修仙界雖然算是常服但還是太過顯眼,為了掩人耳目,隻好穿在黑袍底下。
弭荼知道莫雲衣放過自己實則還是因為在他出劍之時她下意識忍住了洶湧強悍的劍意,莫雲衣畢竟還隻是出竅期,與弭荼修為相差極大,就算弭荼還是幾年前那根基不穩的樣子,也能輕易製服他,更遑論叫他用劍抵在她的脖子上。
莫雲衣雖然嫉惡如仇,但是弭荼畢竟沒有做過什麼惡事,至少在他們相處的一段時間內是沒有的,而且就憑著弭荼下意識的不傷害自己,就足夠自己放她一馬,大乘期修為如何能被他這不才的出竅期近身,更何況夜霧先生還是對殺氣最為機敏的劍修,於劍一道還修到了劍意通明的境界,一命換一命,也該當他收了長劍,更何況,這些時日以來的情誼還在,無論怎麼看,他都不該傷夜霧先生分毫,更何況是取她性命!
弭荼換了袍子,也不解釋什麼,沉默的用劍氣開路。
莫雲衣拉著寧輕塵穿過一條條溝壑,難得的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