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離(一)(1 / 2)

窗外已有了蟬鳴,是那種低低的,弱弱的蟬鳴,想必是今年的新蟬。躲在枝葉繁茂的槐樹裏,也有的躲在高高的柳樹中,那柳樹已經不像春天的色彩,嫩綠變成了新綠,新綠變成了碧綠。柳條兒也不像春日裏的細小,已變得粗而長。風輕輕的吹過,柳條兒不自主的擺動著,湖麵上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被柳條兒拂的,蕩漾著層層漣漪。

傍晚時分,站在碧紗窗下遙望,遠處的荷花池上仿佛籠罩了一層煙霧。

下雨了,微微斜斜的雨,好像仍眷顧著春天的初夏,熙熙朗朗的傳來偶爾的蛙鳴聲,有人在下棋,棋子落下的聲音還在回響。

站在窗邊的人仍看著窗外,荷花池裏的小荷被風吹的飄零,孤單。

那人走了出來,迷蒙的雨絲裏,還能看到她深紅色的宮裝,裙擺已拖到了地上,旁人都跪了下來,有丫頭給她撐傘,她不需要。

榴花含苞待放,這火紅色的花朵,尚未展開,已經令人觸目驚心。

她走到水甕邊,伸手去擺弄裏麵養著的睡蓮,雨水落在荷葉上,形成珍珠一樣的水滴。她的纖纖玉指觸摸到上麵,水滴碎了,滾到荷葉邊上,流到水裏,荷葉上沒有水漬,好像從未有過一顆那麼美的水珠一樣。

(一珍)

今天是十月,按照慣例,邢風今晚要到紫宸宮來用膳,一大早的,福娘就命人將裏裏外外都收拾了一下,選了上等的新鮮食材,讓禦膳房的人做了,都是皇上愛吃的菜。

昨天下了一天的小雨,還好今天放晴了,太陽落山之後,月亮悄悄的爬了上來。

我依舊坐在屋裏,等待皇上到來。桌上擺滿了珍饈美味,亦有上好的西域葡萄酒。看了看時辰,皇上也應該來了,果然,不多時,就聽到李德全的嗓音,伴隨著這嗓子,首先進來的不是邢風,而是一堆奏折。

詫異的看兩個小太監將一堆黃皮折子抬進來,邢風跟在後麵。

“皇上今晚要在這裏批閱奏折嗎?”我笑著問他。

他並沒有正麵回答我,而是擺手讓小太監下去,隻留雪女采葉等伺候。

“今晚月色不錯,皇後陪朕喝一杯吧?”他打開窗戶,看著外麵的圓月說道。

月色的確不錯,可是不遠處仍有烏雲浮動,隨時都會將月色淹沒。

除了有宴會,平時我是不會喝酒的,但看他興致這麼高,我想了一會兒,便說:“好。”

雪女拿來兩個夜光杯,在杯子裏稍微倒了一點葡萄酒。

邢風端起酒杯,微微搖晃兩下,然後湊近輕輕嗅了嗅。他衝我舉杯,臉含笑意。

我略微一怔,但很快亦拿起酒杯,衝他一笑,略飲一口。

接著,我們隨意的吃菜,但誰也沒說話,就像之前很多次的初一十五一樣。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邢風忽然開口說:“你的笑還真是像你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