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胡子轉念想到總是自己欠了那李老頭的,少不得非要舍著花費幾兩銀子罷,便連連的點頭道:“多謝李爺,多謝李爺,晚上小的一準去討信兒。”
陳捕頭抬手和張胡子略示致意,便和李捕頭拱手徑直告辭而去。
送走老陳和老李兩個捕頭,張胡子便把艾葉領到自己的下處。
張胡子本不是烏州人氏,家眷全在原籍,為著年輕時喜歡好勇鬥狠,在家鄉和人結了死仇,便跑了出來給人幫傭。
正是因為他在烏州無親無故,又生了一副狠的下心的心腸,恰巧又幫了一個專門放錢給人用的主子,倒也賓主相宜,日子過得很順溜。
這個東家在烏州城很有幾處酒館綢緞鋪,家身很是富足,為著一個兒子不成器,便把賺到的利錢四處放用,也是害怕被兒子敗光的意思。
但是,這年月日子動蕩不定,高利貸也不是好放的,幸虧張胡子慣會作好作歹,又能吃得四處跋涉的苦楚,倒是把他東家的這樁生意做的很是風生水起,竟比城裏正經的生意還要來錢。
東家專門的給他撥了一個小宅院,也是為著表示器重他的意思。
一個年老的仆人迎著,張胡子從身邊摸出幾文錢遞給老仆人吩咐道:“我吃過了,你去街上買些麵,煮著和這個孩子一起吃吧。”
老仆人諾諾連聲,接了錢出去。
張胡子看看衣衫襤褸的艾葉不禁搖搖頭。
他想找件衣服給艾葉換上的,但他和那個老仆都是長大男人,哪裏來小孩子的衣衫,隻好親自那盆舀了些清水,叫艾葉先洗洗臉。
然後,他對艾葉詢問道:“艾葉,告訴大叔,你頭上怎麼會有顆這樣明光的珠子?
原來張胡子從看見艾葉時候,就有些奇怪艾葉發髻的上那顆發針上的珠子,因為這孩子發髻上戴的珠子看起來璀璨光華,好像是很值錢的樣子。
但艾葉身上卻是破衣爛衫,神情又惶惑驚恐,張胡子又想到老李頭祖孫住的那幾間東倒西歪的破草棚,不由地便對自己搖搖頭。
他覺得,就算是把老李頭的骨頭給敲碎,估計也熬不出幾文錢來,不知道那老頭從哪裏撿了來這麼顆珠子,還要巴巴的插在自己孫子的頭上裝門麵。
如果真要很值錢,那老倔頭應該不會那麼傻,叫孫子戴著到處招搖。
聽見張胡子這麼一問,艾葉也有些奇怪,趕緊把手伸向自己的發髻摸去,一摸之下,才發覺自己的頭上果然戴著一顆圓潤碩大的珠子。
艾葉拔下那顆發針,他立刻想到這顆珠子分明昨天是公子哥哥頭上戴的,原來公子哥哥給他挽起發髻,就把頭上的珠子給戴在了他的頭上。
就算是當時他也有些發覺頭頂比往常稍微沉重了些,但是往常爺爺都是把他的發髻分兩邊抓住挽起的,昨天公子哥哥卻是把他的頭發全部挽至頭頂,梳成了一個和謝湘之間頭頂上一樣的公子髻。
艾葉第一次梳這樣的發髻,便以為稍微沉重就是那樣的。
公子哥哥給他梳頭之後,艾葉一心想著怎麼招待公子哥哥,接著就遭遇了各種凶險,艾葉本來就是小孩子,哪裏會顧及到許多,竟然一直不知。
“張大叔,這東西不是我的……”
艾葉手裏攥著那顆夜明珠發針,小臉都變了顏色。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戴了公子哥哥的這顆發針,應該還回去的,卻看見張胡子眼睛裏射出的有些貪婪的光,自己畢竟是個沒有多少能力的孩子,公子哥哥的這顆珠子,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了?
張胡子嗬嗬笑了起來:“我就猜著不會是你的,一定是你爺爺從哪裏撿了來的吧?還當做什麼寶貝給你戴在頭上,嗐……”
一邊說一邊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艾葉趕緊機靈的點頭道:“張大叔,正是呢……”
張胡子點點頭:“好好地收著吧,萬一真找不見你爺爺了,好歹也是個念想。”
張胡子心裏也知道,不管如何,艾葉頭上的這顆珠子還是會值幾文錢的,倘若將來真是找不到李老頭了,好歹才叫這孩子變賣了做個活路的營生,他這償恩的夙願也算是了結了。
艾葉暗暗歡喜,看來張大叔還算是個信義的好人。
他趕緊把那顆珠子仔細的揣進懷裏,心裏想著怎麼著也得設法趕緊見著公子哥哥,把這顆貴重珠子還給他才好。
說話間,張胡子的老仆人已經從街上買了麵回來。
張胡子見老仆人回來,便吩咐了幾句,叫好生招呼看顧著艾葉,自己便出去耍錢去了。
探聽老李頭的事情要到晚上,說不定趁著最近手氣好,賺些賄賂李捕頭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