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的神情卻突然顯得有些混亂起來:“我本來想永遠都不去問你的,可是我睡不著,成天成夜的,被這個無休止的疑問糾纏,糾纏的……簡直太苦了……盡管我的心裏早就有了答案,但是,我還是想親口問問你……否則,我死不瞑目!”
陳剛有些驚慌,小心翼翼的說道:“小姐,請你不要這樣,有什麼話你自管問,隻要是奴才知道的,一定不會欺哄小姐。”
吳氏突然站了起來,滿臉冷笑,幾乎是有些歇斯底裏的問道:“那好,我問你,當年,我如何會那樣巧,在河池邊遇見了他?”
然後,她滿意的看見陳剛原本有些黧黑的麵孔頓時變得慘白了。
“小姐……”
吳氏的臉上出現一種想哭又想笑的抓狂:“果然,果然是如此的,那時候我年輕不懂事,以為是上天的成全和安排,以為那是天賜的緣分,這些年我一直在想,然後,我才逐漸的明白,那並不是老天爺在眷顧我,隻是你一廂情願的希望我幸福,其實卻是把我推進萬劫不複的一步臭棋!”
陳剛“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嘴唇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吳氏把臉轉向梳妝台,伸手打開那個木頭盒子:“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動過這個盒子,因為你一向都以自己為忠仆俠奴自居,不會去擅自碰動主人留下的東西。”
“你並不知道我的父親大人在裏麵封存了什麼,隻是為了一句答應了我父親的承諾,好好地撫養我成人,給我一生一世的安穩幸福,便忠心耿耿的費盡心機的為我經營著。”
“在我長到十三歲的時候你便開始替我物色可心的夫婿,是的,你千挑萬選的他,在當時的那些人之中確實是最好的,人品風情才貌家身,但是,你隻能算中開始,卻不能控製結局。”
“這些年,我知道你很愧疚,因為我的不幸福,你沒有完成我父親的囑托。我也知道你很不願意我再去糾纏那些冤仇,但你隻是一個奴仆,所以你無權幹涉我在做什麼。”
“陳剛,你起來,今天,我要給你看看我父親在這個加了封條的盒子裏到底的留下了什麼,否則,你會一直覺得你很清白正直,而我,你親自撫育長大的小姐已經齷蹉不堪了!”
“砰”的一聲,吳氏把打開的木頭盒子一下擲落在頭越垂越低的陳剛麵前。
跪在地上的陳剛心裏的驚濤駭浪已經翻湧的無以複加,這些年來,那些隱秘的事情竟然就這麼突兀的被小姐對著他毫不客氣的剝落的幹幹淨淨。
“你自己好好地看看,看看當年我的父親到底在這個盒子裏給我們留下了什麼?”
陳剛才看見,這個當年被老爺鄭重其事用封條封存的盒子裏其實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金銀珠寶,或者厚厚的血淚紙箋,隻是有兩張薄薄的紙箋。
陳剛有些手指顫抖的去盒子裏拿出那兩張已經有些發黃的紙箋。
一張上麵,分明是吳氏的生辰八字,另外一張是一行筆跡遒勁幹脆利落的留言囑托:陳剛,待小女及笄即為你妻。
大顆大顆的汗珠瞬間便順著陳剛的臉龐滾滾而下,陳剛突然把那兩章紙箋一下子捂在自己的臉上。
“你隻是一個愚蠢的仆人,你從來就不敢逾你心中的作為奴仆的桎梏,你明知道我父親交付與你的東西你都有權利處置,但是你選擇了逃避,你隻想做個千古留名想俠奴忠仆,卻把其餘的事情都推給了我……”
“及笄之年啊,待我及笄便是你妻,可是,你根本就等不得我到了及笄之年便把我拱手奉送給了別人……”
……
夏雪宜也不理睬謝湘,自顧大踏步前頭走著。
謝湘覺得夏雪宜已經是在遷就他和艾葉的了,否則他隨便施展一下高來高去的功夫,他們就是累死也攆不上的。
奇怪的是大街上異常的安靜。
並沒有吳大娘口中描繪的兵荒馬亂雞飛狗跳。
這種情形連夏雪宜也有些疑惑起來。
更換了一身花枝招展老鴇子裝束的吳大娘已經急急的跟了來。
“城裏為什麼這樣安靜?”
不待夏雪宜詢問吳大娘倒是大聲的自言自語起來。
“屬下參見主人!”
仿佛躲在暗處如影隨形的幽靈一般,幾個青衣人突然從一條小巷冒出來,一起躬身站住,其中一個人向前一步高聲說道。
“啟稟主人,是何姑娘她……”
為首的青衣人看了夏雪宜一眼,吞吞吐吐的說道。
吳大娘怒道:“何姑娘怎麼了?快說!”
她就是見不得人家總是表現出一副何紅藥好像和夏雪宜真有什麼關係的樣子。
青衣人臉上出現了一種便秘似的可笑神情:“ 啟稟主人,何姑娘她,她,她在府衙門前吊人示眾呢……老百姓都嚇得躲起來了,官兵都亂糟糟的圍在那裏,正鬧得不可開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