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吳氏已經別有心思了,但這兩個女人心裏其實都還是一樣,她們並不真正的關心自己丈夫,那位李老爺的死活,她們更情願多站在一起唇槍舌劍一會兒,從對方那裏強占個上風。
這已經是一種習慣了,並不是忽然之間吳氏收起了雄心勃勃就立馬可以改變的。
“嗯,你先進去吧,剛才陳剛也過去瞧過老爺了,難為他還有這份忠心……妹妹,跟著你的那些人,最近是怎麼得了,就這樣不經事?我們姐妹平起平坐,不知道那起賤奴是怎麼打量我的。”
黎雪薇終究是見識淺薄,就像一個修煉時日尚淺的小妖,三句話一說就原形畢露,渾然忘記裏麵李老爺聽見了這話會怎麼一個想法?
吳氏在心中微微地冷笑了一下,實在是沒有繼續和黎雪薇玩唇槍舌劍的興趣,便給黎雪薇福了一福,幹脆利落的結束話題道:“不關姐姐的事情,實在是最近家裏不泰生,我也嫌他們人多鬧得慌,誰願意去了便就打發了……姐姐不和我一起進去瞧瞧老爺?”
黎雪薇卻已惶然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惱恨自己的懊喪,終究不是這個狐媚子的對手啊。
這個該死的賤女人隻要站在她麵前,哪怕是一言不發的聽她自己說,她也會手忙腳亂,不知所雲,最終還是壓不住陣勢。
看來,這種當家夫人的底氣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有的;她其實和這家已經毫無瓜葛,不過空掛著一個二姨太的虛名,那種氣短心虛,竟然動輒便就遺露殆盡。
“呃……妹妹……你先進去吧,我已經看過老爺了,”黎雪薇頓了一下,勉強笑道,“我去看看給老爺熬的藥,一會兒才過來。”
吳氏人卻已經自顧走進裏間李老爺的病房了。
看見容光照人的小妾吳氏,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李老爺不禁眼睛一亮。
“老爺……”
李老爺以為吳氏看見他會哭喊著撲過來,沒想到這個女人在走到離他床前十步遠地方便站住了身子,看著他很平淡的叫了一聲。
這個幾近風燭殘年的老男人伸出雞爪一般枯瘦的手,嘶啞著嗓子對吳氏叫道:“三兒,你過來,過來我瞧瞧你……你好狠毒的心,竟然連看望一眼都不願意?”
吳氏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好像怕自己被眼前這個怪物似的老匹夫給抓住撕吞了,但是她知道二姨太黎雪薇可能還在延捱在外麵窺聽,便掩飾的趕緊跪了下去。
“老爺誤會妾身了,隻從您生病,妾便稟告過二太太,每日都在沐浴焚香誦讀經文,專心為老爺祈福消災,昨兒二姨太才告訴妾身說老爺竟大好了,所以妾身便趕著過來瞧瞧老爺了。”
吳氏一邊冠冕堂皇的說著,一邊仔細聆聽著外麵黎雪薇的腳步聲是否遠去了。
“哎,不說那些了,三兒,你過來,過來給我揉揉,我身上骨頭真是疼得慌……”
吳氏的疏離逃不了躺在床上已經神誌清醒的李老爺,盡管心裏有所準備,李老爺還是感到一種被拋棄的絕望和惱怒。
但是多年老奸巨猾養成的不動聲色叫他還是忍住了勃然大怒,一種狠毒的念頭已經逐漸在他心頭升起,他要抓住這個如花似玉的小妾,然後用自己僅存的氣力毀了她那張嬌滴滴的臉蛋。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去便宜了別的男人。
黎雪薇已經在麵前略微的透露過幾句,剛才聽著她們之間的對話,恰是印證了這個狠心的女人已經準備跑路了。
仿佛窺知了李老爺心中的惡念,吳氏忽然微微冷笑了一下,放低了聲音極輕聲說道:“老爺,你還記得當年的蘇文淵嗎?”
吳氏已經清楚的聽見黎雪薇走出房間並且輕輕地掩上了房門;黎雪薇這是想向她討好賣乖兒呢,她得抓緊整改時間把該說的話趕緊的說了。
躺在床上的李老爺一聽見吳氏口中吐出的名字,一張枯瘦的臉突然的就扭曲起來,眼睛也駭異的瞪了起來,死死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吳氏,嘴唇顫抖著厲聲問道:“你……你怎麼知道這個人?”
吳氏慢慢地站了起來。
“李洹,你這個該千刀萬剮的老匹夫,你看清楚了,我就是當年蘇文淵的尚在繈褓才僥幸逃脫的遺孤,我現在就索性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吧,你以為你棄官為民隱居在烏州這樣的小地方就可以一輩子安安生生的了嗎?當年被你害死的冤魂還是會照樣的上門和你索命的!”
吳氏一步一步走緊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李洹床前,繼續冷笑道:“老匹夫,你一輩子多聰明啊,和你一起為官的,抄家的抄家,砍頭的砍頭,你卻貪了大宗的銀子躲在烏州快活逍遙……我自稱吳氏,但並不是姑蘇吳氏,你看清楚了,你還記得朔北吳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