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天我憂心忡忡,難免胡思亂想,雖然對楚凡說我不關心他的身份,他那些沒頭沒腦的話卻一直在我心裏揮之不去。我眼中人人安居樂業的祈順城,這時也成了讓人捉摸不透的紛爭之地。
我一麵對楚凡和高晚成心存戒備,一麵也希望著他們跟我解釋清楚,什麼是“不太平”,我又引了什麼人的注意。隻是下午茶樓裏平靜得很,這兩人蹤影不見,夏雲軒也沒有來找場子,卻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回頭客。
“陳少爺照顧生意,快請上二樓雅座兒!”全哥兒殷勤地招呼,陳大少卻一揮手,大咧咧地說道:“我不上樓,就在一樓聽書!”
他一眼看到我,樂嗬嗬地走過來:“聽說袁姑娘今天上午舌燦蓮花,將夏家那個書呆子說得啞口無言?”
這小子居然能連蹦出兩個成語,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陳公子消息真是靈通。”
“那是當然,祈順城的大事小情,還沒有我陳子遙不知道的!”他晃晃腦袋,麵有得色:“袁姑娘不愧是我捧出來的人,給我長臉了,劉祿,給上等賞銀!”
“等等,你……捧出來的……是什麼意思?”麵前的小屁孩跟我差不多高,倒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氣派。
“這還用問嗎!我可是你接的第一個客人……”
“停!你是聽我說書的第一個客人。”
陳子遙歪頭想了想:“一樣一樣!反正啊,你是我罩著的人,你的一舉一動,就代表了我陳子遙的臉麵。”說著又恢複了調皮的神態:“袁姑娘,你昨天講的那個李探花的故事,再多說點來聽唄!”
鬧了半天我才明白,原來不拘是說書唱戲,彈琴吹簫,但凡賣藝的女子被大家少爺點名了,那就是少爺們抬舉的人,在同行裏是很有麵子的事情。應弘請藍水心吹簫,就是抬舉了她,上次陳子遙若是點藍水心唱個下流的小調,便是打應弘的臉了。
本來我就擔心因為夏雲軒得罪應家,現在倒好,直接成了陳公子“欽點”的“頭牌”,上午的事,就跟故意找茬沒兩樣了。不過,這樣算不算傍上了個靠山呢?
“陳公子,錦心冒昧地問一句,你今年多大歲數?”
“過了年就滿十六。”
十五歲的靠山,靠不住啊……
說話間,樓上傳來一陣琴聲,我聽不出琴藝好壞,隻覺得悠揚悅耳。陳子遙問道:“這是什麼人彈琴?”
劉祿說:“還不就是那個藍水心,聽說她多才多藝,各樣樂器都會一點——”他看看陳子遙的臉色,趕忙轉口道:“不過就像袁姑娘說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以公子的格調,肯定是聽不入耳。”
陳子遙聽了這話很高興,連連說:“沒錯沒錯,袁姑娘,還是繼續說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