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桐掀開簾子,請藍水心進來,一邊說著:“藍姑娘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在外邊凍著?”
藍水心淡淡地嗯了一聲,就衝著我走過來,坐在床頭攜住我手道:“錦心,你覺得如何了?昨夜睡得可安穩?”
她眼神裏透著擔心,雙目湛湛,毫無雜質。我與龍玦悄悄對視一眼,看來藍水心未必聽見了她方才的話。
我隨口答了幾句,心裏卻怪別扭的,龍玦方才的意思是,藍水心私會了有琴弛。這兩個人在我看來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現在竟也生出瓜葛,加之那晚的琴簫相和,不由人不浮想聯翩。
藍水心看床邊櫃上撂著那碗湯藥,對我溫言道:“藥得趁熱喝了才好,別晾著了。”說著就端了送過來。
我待要躲開,叮鈴鈴一串鈴音,龍玦劈手就把那藥搶了,揚起藥碗,整碗潑在地上。
“哎呀。”藍水心噌地站起來,原來那藥濺到了她的裙角上,天藍色的裙子汙漬點點,怎麼看都像是龍玦刻意為之。龍玦一向與人無爭,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不知今日因何對藍水心如此針對。
她把碗一磕,大咧咧地道:“這藥太濃,你現在身子虛,喝不得這虎狼之藥,還是吃我配的丸藥吧。”
我看了她一眼,她麵色坦然,渾然一副仁心仁術的醫者形象。藍水心則很快恢複了淡定溫柔的神色,垂首坐回我身旁,對剛才的事情一字不提。
龍玦趁藍水心不留意,向我打了個送客的手勢,隻是她腕上的鈴鐺隨著動作清脆作響,藍水心抬頭看去,正對上她擠眉弄眼的表情。
她二人看著對方僵滯了片刻,藍水心黯然道:“看來龍姑娘是不歡迎我了,錦心你先歇著吧,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我一時留也不是,送也不是,視線在她二人身上來回打轉,不知說什麼才好。倒是龍玦道:“走吧走吧,我診斷的時候,不許有閑人在場。”
她一句話把藍水心和小桐逐出門外,便掩了門繼續方才的話題:“原本有琴弛的事情我是從不參與的,除了為他治病,我和他的生活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如果牽涉到我的行醫用藥,他必須得聽我的。”
她不滿地撇嘴道:“昨天倒好,先是把自個兒累暈了,然後還在我用清濁蟲給他治病的時候,強行把我趕走,說是要見客人!清濁蟲一次清不完病氣是有極大害處的,有琴弛真是不要命了!”
“大公子這次發病,又是因我而起……”我想起初次見到有琴弛,他便毫無征兆地昏過去了,那次可說是趕巧,這回則全然是為了幫我脫罪才勞神傷身。我心下愧疚,對龍玦道:“我想去看望他。”
話一出口就先後悔,我以什麼立場、什麼理由去見他?不料龍玦不但沒有拒絕,反而拍手笑道:“那最好不過了,我有些治療風寒的藥物在房間裏,你隨我去了,省得我再跑一趟。隻是,你可下得了床,走得了路?”
我點頭道:“不過是風寒,沒什麼大事。”不見見有琴弛,總覺得於心不安,一來是致謝道歉,二來,我也必須弄清楚藍水心到底瞞了我什麼事。
我承認我這樣懷疑她,總有點多管閑事的感覺,可是她的秘密太過錯綜複雜,她和二太太的談話又出現在了這樣敏感的時間,實在令人不能安心。
從初初見麵,我便一直覺得她應當跟了應弘的,如今我與應弘也是好友,關心一下他們的終身大事,也是分內之事吧?我這般對自己解釋,雖然剛一想到應弘,心裏就沒來由地酸澀了一陣。
我換了衣服,剛一沾地,腳踝就是一痛,尖銳直刺心髓。我強忍著沒有呼出聲來,這才想起右腳的扭傷還沒好,昨夜一凍,更是渾身的關節都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