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這個藍水心讓我很陌生,她顯然已經將自己視為應弘的未婚妻,哦不,不一定是妻,八成隻是個妾。可是她似乎從來不在意身份地位的問題,隻是單純地為得嫁良人而喜悅,對於我……她不介意“分享”。
我其實早就該想到的,藍水心的思想和我截然不同,她不在乎什麼夫妻平等,也從沒奢望過成為應家名正言順的二少奶奶。我真正意外的是,她居然還把我這個好姐妹當成“好姐妹”,言辭之間,對於我和應弘的關係已經默認了。
我終於忍不住猶豫著開口,道:“你喜歡應弘,我一早就知道的。他心裏住著別人,你就一點都不在乎?”
藍水心微笑道:“隻要他也是喜歡我的,願意娶我,那便夠了。”她看了我一眼,悠悠地道,“倒是錦心你,既然早知道我對二少爺這份心意,怎麼還是和他……”
我被她的話嗆住,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藍水心也不糾結於此事,麵上一副了然的笑容:“你看,遇上二少爺這樣的人,再多的原則也隻能拋卻了。”她握住我的手,微涼的手指令我微微一驚,耳中聽得她半是規勸半是提點的言語:“錦心,我們兩個相依為命這麼久了,以後也得這樣好好的才行。”
我心裏一陣厭惡,隻想丟開手,可是聽到“相依為命”四字,腦海裏不由得重現起那晚的刺骨寒冰,藍水心溫柔地抱住我,她脫下大衣為我取暖,她說袁錦心是清白的,她說我願以性命擔保。她容色絕麗,氣質溫柔,更兼才藝卓絕,實在不該有哪個男人不喜歡的。
看著她的臉,我竟微微地出了神,生平第一次心生一種無端的惶恐和自卑,她和外邊那個騎馬的男人才是一對璧人,我隻是個格格不入的異鄉之客。
這樣一路胡思亂想,過了許久馬車才停下來。應弘扶藍水心下了車,伸手扶我的時候,我不領情,顧自跳了下去,身子踉蹌了一下,十分不雅。
應弘冷哼一聲,道:“逞強什麼?”也不來扶我,顧自轉身走了。
比起剛見麵時應弘對我的和軟態度,現在可是差了太多。他……是顧忌藍水心的想法嗎?
我不敢細思,和藍水心相攜著向莊門走去,上次深夜未曾留意,我這才發現莊門上掛著一張牌匾,上麵用莊重有力的隸書題了“溫園”二字。
我駐足細看起來,藍水心隨口講解道:“應家的溫泉莊子有二十多個,溫園是最大的一處,什麼其他的田園生計都不做,隻供主子們冬日裏來小住。園子正中就有一方泉眼,園子裏的三個主院落都砌了大浴池。”
她這番解釋,顯得對這地方了解極深,其實不過比我早來了兩日,作出這麼一副主人的樣子,委實太過刻意,不似主婦,倒似導遊。我一念及此,不由得微微笑了一笑。藍水心問道:“錦心笑什麼?”
我慌忙掩飾道:“許久未泡過溫泉,實在向往得緊,聽見這裏溫泉水好,就高興了些。”
藍水心笑道:“正是呢,你上次染了風寒沒有好好調理,在這裏住幾天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