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雄直到半夜才回到常府,他帶給劉氏的是一個壞消息,這個壞消息自然是楊依依仍然音訊全無。可是劉氏給他的好消息,卻讓他整個人從連日的陰鬱絕望中複活了過來。
他立刻就想奔到常遠兆的房間去看望兒子,卻被妻子阻攔住:“他剛剛睡了,你別去打擾他,要看他就明日白天再去。”
雖然被妻子善意的攔在屋中,他卻身心舒暢,樂得像個孩子:“他吃了什麼?吃了多少?精神怎麼樣?”
劉氏笑了:“嗨,你看你急的。他吃了幾碗粥,精神有好轉。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還沒開口說話。老爺,我有些擔心,他會不會……會不會就這麼……就這麼……”就這麼傻了。最後幾個字她楞是沒說出口。
常雄明白妻子的意思,心中的陰霾又漸漸回籠,粗黑的眉毛又微微蹙在一起。
“這個依依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看著她從小長到大,從未見她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兒,怎麼最近越來越離譜了?她之前對咱們兆兒,那是打死都不鬆口的,怎麼如今既然能這麼堅決的離他而去?就算兆兒再有錯,她怎麼能連他的性命也不顧呢?”劉氏終於將悶在心中的怨氣盡吐而出。
常雄依然沉默不語,今日與楊家人一同尋找楊依依,可謂是用盡人力。所有城門口都有楊家的人蹲守,他自己也帶軍兵盤查了洛陽城所有的客棧酒樓,一整天下來一無所獲。一個十幾歲的丫頭,能躲到哪裏去?她為什麼要躲?她和兒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劇變?在事情沒弄清之前,他真的不願意去惡意猜測這個世侄女,隻是……兒子畢竟是他的心頭肉,眼見自己的兒子因為她而消磨的隻剩下小半條命,如今幹脆人間蒸發,任他常雄有天大的度量,心中也是很難沒有想法的。
隻是不看僧麵還是要看佛麵。撇開楊國棟在戰場上救過自己與先父不談,楊家兩個兒子楊盡忠與楊盡義也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曾經都在自己帳下效過力,可謂是忠勇仁義無可挑剔。
他想著這些,最終還是壓下心頭的不快,柔聲勸慰妻子:“夫人,還是等找到她,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這些也不遲。現在最緊要的,是咱們兆兒的身子。他不說話,想必是心裏還過不去,不舒坦。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不計較的事情眼皮都不會眨一下,計較的事情,往死裏擰。咱們對他耐心點,他總會想通的。”
連續幾日,洛陽城內到處都是巡查的官兵。
潘竹青挑簾望向車窗外,眼中嘴角笑意甚濃,楊依依躲在櫃中又逃出楊府的事情,他怎麼想怎麼覺得過癮。這個外表嬌弱的小女子,離經叛道,不知天高地厚,正好與他這樣一個被世俗厭棄的男子完美的契合。他曾經以為自己會一直這麼孤寂下去……楊依依絕對是上天憐憫於他的刻意安排。
坐在對麵的杜若桐見他忽然而來的一臉得意,不解的問:“潘少爺,您笑什麼呀?”
潘竹青沒回答她,反而挑眉反問:“你沒發現,這幾天滿大街都是官兵嗎?”
“哦,當然發現了。這麼大陣勢,估計是抓什麼朝廷要犯吧。對了潘少爺,你知道內情嗎?”
“我不知道。”他摸了摸鼻子,對於這個答案,他決定讓當事人自己交代。
馬車最後停在城郊的一家酒樓門外,潘杜兩人下了車,走上樓,入了包廂,才見到坐在桌邊托著腮幫子的楊依依。“哎喲你們終於來了!餓死我了。”
杜若桐親親熱熱的跑到她身邊坐下,隨後不解的問:“你們幹嘛非要約在這麼遠的地方呀?隨便在城裏找個酒樓不就得了?”
伊伊猶疑不定,但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她實情,畢竟是自己戰友,有些事坦白些更方便:“若桐……我告訴你件事兒,你聽了……可別太吃驚。”
“說唄。”
伊伊有些心虛的小聲嘟囔:“你這幾天應該發現城裏到處是官兵吧?那是我爹娘派人捉拿我呢!”
若桐嚇了一跳,忙問:“哈?捉拿你?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