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衙門口,他正打算解了鬥篷給她帶進去,卻正巧遇上了宋大人。
宋大人是典型的儒家官員,從不敢失禮數:“喲,這不是常將軍嗎?下官這廂有禮了!”
比自己大兩輪的人要對自己如此卑躬屈膝,常遠兆有些不自在:“大人免禮。”
宋大人笑容滿麵的問:“您這是來護送夫人的?”
“嗯,順便來看看這東都俠到底是何方神聖。”
“哦哦!那您也別站在這兒了,外麵風大,您不如一起進堂聽審好了。有您的官威,還怕壓不住這等毛賊的氣焰?”不是毛賊氣焰大,是支持毛賊的老百姓太多,不容忽視。宋大人這次心裏壓力不小,生怕出什麼簍子又被皇帝拿來開刀。
“我看還是不必了吧……”常遠兆覺得不太妥當。
伊伊卻扯了扯他的衣袖:“相公,外麵好冷的。”眼裏盡是心疼。
宋大人趕緊幫腔:“就是,您看夫人都這麼說了,快快進來吧。”
“好吧。”他怎會舍得拒絕娘子?
潘竹青一早便沐浴更衣煥然一新,隻是心中疲累實在無法洗去。所以當他一眼瞅見常遠兆被宋大人領進公堂時,臉上的詫異吃驚和不爽幾乎凝滯不祛。
“他怎麼會在這兒?”潘竹青抓過薛九便強壓著嗓子問。
薛九低聲回應:“好像是宋大人邀請的。”
怒氣使他原本就布滿血絲的雙眼更加渾濁:“姓宋的是怕我潘某人罩不住,把活兵符都搬來了。”
氣歸氣,表麵功夫他絕不會忘記。走上前與常遠兆寒暄一番便又各自入座等候開堂。
他討厭常遠兆,常遠兆同樣不稀罕他。就憑他利用無辜百姓布下天羅地網引誘俠義之士落網,常遠兆便料定他不會是個善類。比起他,潘惡少不知道要可愛多少倍。嫌官髒,寧可不當官也絕不讓自己身染汙濁。
所以開堂後,當那個衣衫襤褸,走路都有些顫顫巍巍的顧老頭被兩個衙役押上堂時,常遠兆滿腔惱火實在忍不住瞥了一眼對麵的潘竹青。
門外站著的圍觀群眾看著這個孱弱的“東都俠”也紛紛表示不可思議。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
宋大人一拍驚堂木,底下頓時鴉雀無聲:“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姓名!”
顧老頭直起瘦弱的身板不卑不亢的回答:“小人顧忠義,洛陽人士。”
宋大人點了點頭:“本官問你,今年六月二十三,亥時與子時之間,你身在何處?”
“回大人的話,小的當時在柳員外家裏。”顧老頭一句話說完,驚得潘竹青幾乎要從椅子上蹦起來,常遠兆也有些懵。
宋大人接著審問:“那麼晚你在他人家中所為何事?快於本官交代清楚!”
潘竹青抓著圈椅扶手,出了一身汗,他預感這老頭可能要搞什麼鬼名堂。
果然,“小的打傷了員外,偷了他家一千兩銀子!”顧老頭字正腔圓的說了這句話,堂上堂下和門外的人都嘩然而起。
宋大人完全懵了,這老頭怎麼看也不像凶徒,當初潘竹青抓他來就很詭異,如今事態發展至此,更叫他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就是說,你承認柳員外家失竊的案子是你做的?”
“是小的做的。”顧老頭揚著頭,眼中充滿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