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她黯淡的目光中忽然燃起一絲光亮:“後來,我實在又餓又冷又絕望,幹脆抱著孩子倒在雪地裏等著一塊兒死。就在我感覺自己離死亡隻差幾步之遙的時候,二少爺忽然出現了。”
馬車裏三個人都聽得聚精會神,這是一段關於潘惡少鮮為人知的故事。杜若桐忍不住追問:“後來他救了你們母子?”
梅兒笑了笑:“是的,他不僅救了我們,還資助我銀兩,讓我回鄉下找些小生意做做。”
“然後呢?你怎麼又成了花魁呢?”這次輪到梁伊伊發問。
“然後我一直想報答他,可他始終婉言相拒。我隻得暗中跟著他,想找機會在他困難時刻幫一把。最終,讓我發現,原來他暗中是一位劫富濟貧的俠盜……”
“後來呢?”她擠牙膏一般的敘述方式,已經快把梁伊伊折磨瘋了。
“後來我便想到了報答他的方法,便是做他的助手,幫他收集城裏的情報。而這洛陽城裏,人流最複雜,最容易得到消息的地方,便是青樓。”
她話音剛落,梁伊伊,杜若桐和常遠兆三人都是一驚。
梁伊伊更是難以置信的開口問她:“啊?你這樣就……把自己賣了?”就算為了報恩,這犧牲未免也太大了,剛剛她還說不願淪落風塵受人淩辱來著。
梅兒看到三人吃驚的表情,隻是淺淺一笑:“我隻是個掛名的花魁罷了,有大名鼎鼎的潘惡少獨霸著,誰也不敢招惹於我。”
聽到她這麼說,杜若桐的心又涼了下來。
梁伊伊幹脆更加直接的問:“原來如此,那你們……到底有沒有……”有沒有滾過床單?她知道杜若桐最關心的便是這個。
梅兒雙頰印上緋紅色,卻也老老實實的說出實情:“實不相瞞,二少爺這樣的男子,誰會不動心呢?有很多次,我明裏暗裏向他表示……願意以身相許。可他是個真君子,自始至終對我以禮相待,從未越軌半步。”
常遠兆聽見自己的妻子和杜若桐一齊鬆了口氣,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那麼上次……你們怎麼會在大街上那麼拉拉扯扯的?”梁伊伊撇了眼麵色緩和下來的杜若桐,近一步幫她解開心中疑慮。
“我在家鄉知道東都俠被抓的消息,連夜就趕來了。後來才知道,被抓的那位並不是二少爺。我去二少爺家裏,想勸他離開洛陽暫避風頭,可他怎麼說就是不肯。這才被你們撞見,拉扯於街市……”
杜若桐徹底放下了心,卻回想起當天給了惡少一耳光,不免又懊惱了起來。
“這潘惡少,藏的真夠深的,把咱們全都騙了。”伊伊心中讚歎,他還真是無間道的鼻祖,臥底們的祖爺爺。
梅兒又苦著臉哀求起來:“求你們救救他吧,他是個好人,怎麼能讓好人就這麼死了呢?”
伊伊正了正麵色,語氣有些強硬:“不用你說我們也會救他的。我和我相公是二少爺的朋友。而這位姑娘,是他的未婚妻。如今這個局勢,你不宜露麵,還是回家鄉照顧孩子去吧。”杜若桐是伊伊在這裏最好的朋友,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潘惡少身邊放著個定時炸彈。俗話說的好,不怕賊偷,最怕賊惦記。時間久了,不知道會鬧出什麼風波,不如及早肅清的好。
梅兒訕訕的說:“明白了……那就請各位多多費心了。梅兒,也該回去了。”說完,向他們告辭,掀簾子下了馬車。
杜若桐這傻大姐不解的問:“伊伊,你怎麼這麼凶呢?”
伊伊哭笑不得:“我凶嗎?我這可是為她好。潘惡少是死是活,反正都不會有她什麼事兒,幹嘛讓她繼續陷進來呢?她帶好她孩子才是正事兒。”
一直沉默著的常遠兆也開口幫腔:“娘子說的對,潘景元現在最需要的隻有你杜若桐,再說她確實不宜露麵。”
杜若桐抱著腦袋焦慮不堪:“醋壇子,事到如今,咱們應該怎麼辦啊?”
常遠兆認真考慮後,對她們二人說:“咱們先別輕舉妄動,潘景元怎麼說都是太師的兒子,潘太師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兒子赴死的。而且我想,皇上應該也會酌情考慮,事情不一定會有咱們預想的那麼糟。”
“哎呀!”伊伊忽然一聲驚叫,讓車裏的人都嚇了一跳。
“是不是想起什麼了?”常遠兆詫異的問她。
她有些尷尬:“你還有沒有包子了?我又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