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想過等我有了孩子,將他培養成人,我便辭去官職,帶我娘子雲遊四海,見著哪兒好就住段日子。見著誰有不平,就仗劍相救。”想起未來的規劃,常遠兆臉上終於浮現出發自內心的笑意。
“你果然跟我一樣,沒什麼大出息。”惡少話雖這麼說,卻也真心欣賞他向往灑脫自由不求功利的性格。“你那個小娘子願意嗎?”
說到這兒,也許是酒精發揮了作用,常遠兆臉上不由自主的泛上紅暈:“她願意,她說無論我去哪兒,她都願意跟著我。”
惡少又爽朗的笑開了:“你小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命。你這個娘子,雖然牙尖嘴利,行為乖張,但確實秀外慧中,風情萬種,跟一般的女子不一樣,容易招人喜歡,我這輩子欣賞的女子不多,她算一個……”還想誇下去,卻瞥見小白臉兩頰通紅抿著嘴眯著眼睛盯著自己,趕緊刹車,免得又打翻醋壇子。“而且對你還死心塌地。”
小白臉果然又喜上眉梢:“這倒是真的。”
見他蠢萌至此,又想起自己哥哥心裏那點心思,惡少忍不住善意的提醒他:“不過你也別仗著她對你一條心,就成天跟放羊似的讓她在外麵瞎晃。像我這樣的正人君子不多,別哪天真被狼崽子叼了去,俗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以後不會了,她答應了我,今後不去衙門了。”
“嗯,你總算是苦盡甘來了。”惡少一直旁觀著常遠兆這一路捍衛姻緣所付出的艱辛,由衷為他現在的幸福感到欣慰。
整個晚上,獄卒們好奇的在鐵門外踱著步子,聽這一正一邪兩位貴公子在這肮髒不堪的大牢裏,把酒言歡,暢談古今。
常遠兆如今才發覺潘惡少竟是個文武全才,潘惡少也第一次發現常小白臉喝了酒也會開玩笑打酒嗝傻笑……
探訪時間已經超過多時,雖然獄卒並未敢上前打擾,兩個知道輕重的人也明白是時候暫別了。
臨走之前,常遠兆憋了半晌,那表情猶如揣了隻青蛙在嗓子裏,最終支支吾吾的說了句:“景元,其實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惡少早已覺得他神色有異,雲淡風輕的問:“說吧,還有什麼是我受不起的?”
“杜若桐……她……定親了。”小白臉一臉的痛苦,仿佛與人定親的是梁伊伊。因為此刻他麵對著的人,臉上所有神采都因這句話而迅速被抽幹。
“嗬,是嗎……這是好事……我……我得……恭喜她。”惡少強忍住心中翻騰的酸苦,卻不知自己此時已經麵無血色。
小白臉不忍看他,低頭追問一句:“你,就沒有什麼話要我轉告她嗎?”
惡少努力扯出一抹笑意:“你幫我告訴她,醜八怪終於有人要了,惡少替她高興。”
“就沒別的了?”小白臉難以置信的追問了一句。在他看來,這種事是足以讓他發瘋越獄的事情,人家惡少竟然三言兩語就算了?
“沒了。”
鐵門又一次發出難聽的聲響,那個和煦如春風般的朋友消失在鐵窗外,獄卒紛紛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站著,周圍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和黑暗。
沒人知道,此時的惡少倒在地上咬著袖子,哭成了孩子。
“出來了。”等在街邊馬車裏的梁伊伊和杜若桐一直愁雲慘霧,一見到翩然而來的常遠兆,梁伊伊整個人被點亮了:“相公,怎麼樣?他好不好?”
常遠兆坐定,便神色如常的安慰她們:“還行,你們不要擔心,明天一早,我還會去宮裏求見皇上。”
杜若桐頂著腫眼泡帶著哭腔哼唧:“可是已經沒有幾天了……”
他毅然保證:“我知道,明天無論如何我都要見到皇上。”哪怕闖殿他都在所不惜。
梁伊伊目光狡黠的問:“對了,我讓你跟他說的話,你都說了嗎?”他最後對惡少說的那席話,始作俑者便是她梁伊伊。
“說了……”他無奈的回答。
梁伊伊湊近他,一臉好奇的問:“他什麼反應?”杜若桐也緊張得等著他的答案。
他誠然道:“雖然他憋著,但我看得出來,他很難過。”
梁伊伊一瞥嘴,壞壞的說:“就要讓他難受難受,誰讓他總這麼欺負若桐,阻止別人向她提親,太可惡了!”
杜若桐既開心又心疼,將手帕咬得亂七八糟。
常遠兆伸手捏了一把梁伊伊的粉鼻:“你一肚子壞水。”還把他也帶壞了。
“要是真能一肚子壞水就好了,多省飯錢。我懷疑我肚子裏長蟲了,咱們還是趕緊找個地方吃飯吧。”她一邊說,一邊用眼神警醒常遠兆,才告訴過他以後在杜若桐麵前,不能表現的太親密,以免她看了傷心,這小白臉居然轉臉就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