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程度的皮肉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隻是受傷的位置有些尷尬,影響他走路的姿態。兩個侍衛隻得駕著他走回大殿,重新跪在皇帝麵前。好在冬天衣物繁多,否則血跡映出衣褲,那就真是要出洋相了。
常雄見他一臉冷汗,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他給了父親一個安慰的眼神,常雄險些掉下眼淚。
皇帝定了定心神,故作嚴厲的說:“好吧,朕現在給你機會說下去,看你要如何替那潘景元開脫。若是胡說八道,朕會再賞你二十板子!”
常遠兆直起身子,腰部以下鑽心錐肺的疼,額角滲出一滴汗,麵色卻如秋水般平靜,不疾不徐的說:“稟告皇上,臣以為,潘景元確實有罪,但罪不至死,求皇上收回成命。”
聽他這麼一說,魏霆躍暴跳如雷的走出列:“你胡說什麼?什麼罪不至死?他手裏捏著三條人命!你小子是不是給打傻了?啊?”
常遠兆這次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皇帝實在嫌棄他咋呼,便把眼一瞪,指著他警告道:“魏霆躍,你若是再咆哮朕的金鑾殿,朕就打你四十板子,把你轟出去!”
他見皇帝真生了氣,便不情不願的收了氣焰,退了回去:“臣知罪,臣不敢了。”
皇帝這才又把目光投向了常遠兆:“還有你,好歹你也是朝廷命官,莫非大宋律例你不曾背過?殺害官員,論罪當誅。你還跟朕說什麼罪不至死?”這孩子上來求情,到底做沒做足功課?皇帝心裏沒什麼底氣了。
“回稟皇上,殺害官員,理應處死。可是,若他殺的是亂臣賊子的同黨,圖的是維護皇上的江山社稷,這又該當何論呢?”常遠兆不輕不重的一句話,說的滿堂皆驚。
最不能接受的,自然還是魏霆躍。他這爆脾氣,再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根本從沒把常遠兆這樣的毛頭小子放在眼裏:“你他娘的再胡說!老子今天出去就要你的命!”
咆哮聲剛剛落地,皇帝便吩咐左右侍衛:“來人呐,把魏霆躍給朕拉出去杖責四十,轟出宮去。”
常遠兆神色平靜的伸手阻攔:“且慢,請皇上收回成命,有些話,還是當著魏將軍的麵說清楚的好。”
魏霆躍強壓怒火不再說話。
皇帝便點頭應允小將軍繼續說下去:“嗯,也好,你接著說。”
“不知皇上是否還記得,一年多以前,曾吩咐微臣暗中調查羅相爺一黨密謀造反的消息?”常遠兆望著皇帝的雙眼,終於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了心照不宣恍然大悟的神色。
“嗯,對,朕有這印象。”有印象就怪了,一年前皇帝根本就不知道羅相爺要造反,又怎麼會吩咐常遠兆調查這事兒?隻是從這裏開始,這對君臣便開始唱起雙簧了。
常遠兆心中滿意的緊,表麵卻絲毫不露聲色:“微臣當時領了皇上的旨意,便四處尋訪,明察暗調,收集了不少關於叛黨的消息。可這中間,也遇到一些人為的阻礙。有些官員,私底下已經與叛黨勾搭連環。這些人察覺到朝廷正調查叛亂一事,竟三番四次伺機向叛黨通風報信。”
堂下又是一陣唏噓。
“接著說。”皇帝雙手伏案,饒有興致的聽下去。
“當時臣為了不打草驚蛇,才決定要將這些叛賊同黨滅口。隻是苦於沒有合適的借口,反而會引起叛黨的懷疑。經過臣深思熟慮後,才決定借東都俠的手,將他們陸續肅清。”
皇帝點頭表示理解,隨後追問一句:“這些叛賊同黨都是何人?”
“臣不敢隱瞞,就是潘景元手裏的三條人命,婁知縣,陸大人和馮縣尉。”撒下這彌天大謊,常遠兆心裏挺不是滋味。他隻能把如今的形勢,看做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所謂兵不厭詐,他是個將軍,為了戰勝敵人,隻得無所不用其極。
魏霆躍氣紅了眼睛,指著他的背脊罵道:“你……你……你這才是血口噴人!你小子實在太奸詐惡毒了……”
皇帝裝作一臉不解的問:“既然如此,為何你現在才說?”
“回稟皇上,臣這些天,一直都在殿外求見,可是……”也要皇帝老兒願意見他才行啊。
魏霆躍“噗通”一聲跪在皇帝麵前,聲音都在發抖:“皇上,您別相信他的話,他這是血口噴人!若真如此,那潘景元為何不說?”
“稟告皇上,當時微臣千辛萬苦找到這東都俠,萬死也不敢將這朝中之事透露半句。那東都俠義薄雲天,俠肝義膽,臣隻是將往日受這三個奸官惡霸欺壓淩略過的百姓帶於他麵前,一一細數他們三人的暴行,他便應允微臣替天行道。如今他不願招出微臣,想必是怕微臣受到牽連,這等俠義之士,微臣就算萬死,也要上殿麵聖,還他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