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兩口又在床上笑鬧了半晌,才覺得饑腸轆轆,該去吃飯了。常遠兆剛幫梁伊伊穿戴整齊,牽著她走出房門,迎麵便瞧見蕭雋帶著個傳信兵急匆匆向他走來。
“將軍!常將軍……”那傳信兵到了跟前,單膝跪地,卻急的連話都說不全了。
常遠兆眉頭微蹙,心下泛起隱憂:“何事如此慌張?”
傳信兵咽了咽唾沫,抹順了氣息才又開口稟報:“大事不好啊將軍!瓦橋關,莫州和瀛洲陸續被攻破,幽州城四麵被圍,曹將軍和楊將軍目前危在旦夕啊!”
梁伊伊,蕭雋和傳信兵不約而同的望向常遠兆。因為這位年輕的上將軍收到如此緊急的軍報居然半晌沒吱聲。
“你這是遲鈍哩?還是遲鈍哩?還是遲鈍哩?”梁伊伊心中默念。
“將軍……”傳信兵以為將軍沒聽清楚,想再重複一次。
將軍這才伸出一隻手示意他打住:“我聽清楚了。皇上有什麼旨意沒有?”
“皇上命將軍速速進宮商議此事。”
小將軍聲色淡然的吩咐:“我馬上就來,你先出去吧。”
“遵命!”
蕭雋與傳信兵一同退下。常遠兆轉過頭定定的望著妻子,冬夜冷清的月色和廊燈幽暗的光芒,使她的臉越發幽雅神秘。
感覺自己快要被他的眼神吞噬,她含笑嬌嗔道:“別這麼看著我,怪瘮人的。”
“你說的話,竟這麼快就應驗了。”他摟住她的肩膀,將她靠在自己胸口,仿佛一陣風便能將她吹去一般。
她的手指在他胸前不斷畫圈圈:“是啊。可你這個大將軍,怎麼好像一點也不急躁呢?跟沒事兒人一樣。”
他語氣淡然:“因為這個局麵,我早已預料到。而且曾不隻一次的提醒皇上,給他建議讓他預防這個狀況。如今事已至此,我隻是有些無可奈何,卻並不震驚。”自從曹瑞攻下幽州城那天起,小將軍便不斷為幽州城的防禦*著心。除了上奏給皇帝,他還寫了書信,叮嚀曹瑞協助瓦橋關的防守。隻是曹瑞心氣太高,見瓦橋關守城將領態度不冷不熱,便再不理會,各自掃起門前雪。
“那你師父,還有楊盡忠咋辦?”梁伊伊了解自己的丈夫,事關身邊人的身家性命,他是絕不會置之不理的。
他不溫不火的說:“唯有盡力營救。”
她抬起頭,看著他燦若星鬥的眸子,和微微繃起的下巴,心知他此刻大腦中的四核CPU正在飛速運轉:“我相公有辦法了?”她超喜歡他陷入思考中的狀態。她以前從未見過任何一個男人,絞盡腦汁想問題的時刻能像他一樣從容不迫,雲淡風輕。
他輕輕啄了一口她頭頂的秀發,思緒卻還在空氣中與敵交戰:“我隻有進一步了解雙方的戰勢,才能考慮破敵之策。”
“你這就要去開封了嗎?”她舍不得離開他的溫度,全身粘在他身上與他無縫對接。
寵溺的笑容在他臉上綻放:“我帶你一起去。”
她心中一萬個願意,可是:“嗚嗚嗚,不行,我有身孕,怎能和你到處跑呢?萬一給爹娘知道了,非得罵死你。”
“那你就乖乖留在家裏等我,不要到處亂跑,不要叫我擔心。”
“知道了,你就放心去唄。”她不願再糾纏他,怕他心中過多牽掛,影響判斷。替他係好鬥篷的繩結,又適度的淺嚐了一口彼此唇舌之馨,便乖乖送他出門了。
直到他剛要跨上馬車,她又上前叫住他:“誒等等。”
“娘子有話囑咐?”
她正了正臉色,鄭重其事的叮嚀他一句:“我對你說的那些事兒,千萬別對別人說。記住,曆史是改變不了的。”
這老氣橫秋的話語,從她這張俏皮臉口中說出,實在讓他歡喜的很,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粉鼻:“記住了,這是娘子與我之間的秘密。我絕不會告之旁人。”
“萬事小心。”
東方已經泛白,皇帝也沒能合眼,在龍塌上翻來覆去,愁腸百結。先帝的遺願便是拿回幽雲十六州。所以他即使知道前方千難萬險,也要想盡辦法替先帝完成遺願。本以為拿下幽州城,便能讓大宋的鐵騎立足於失地之間,並在不遠的將來一塊塊尋回祖宗丟失的疆土與尊嚴。隻是沒想到,勝利竟如此短暫且脆弱。
更讓皇帝感到惱火的是,人家常遠兆曾不止一次的提醒他,趁勢拿下逐州,打破包圍圈。可他竟然一次次的忽視了這個至關重要的建議。到底該怪他自己沒有全局意識?還是怪他對常遠兆沒信心?他心焦氣燥的懊惱了一夜,最終得出令他自己最好過的答案——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