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的母親將劉太醫眾人請進屋子,並吩咐仆婦送上茶水。梁伊伊等人候在堂屋,劉太醫匆忙喝了口熱茶潤了潤嗓子便疾步進了裏屋。
大家焦躁不安的在堂屋中來回踱步。忽聽得何家媳婦的叫聲漸漸停止,所有人的情緒才稍稍輕鬆下來。
等劉太醫走出裏屋,大家趕緊迎上去,他卻搖頭咂嘴:“嘖……”
梁伊伊急切問道:“劉大人,怎麼樣了?”
“老夫迫於無奈剛剛給她用了一劑猛藥,能讓她暫時好過些。但就像穩婆說的那樣,她腹中胎兒胎位倒懸且身量頗大,她盆骨太窄,若是硬生,想必大人的命很難保住。”劉大人麵色憂慮的說出這番話,讓所有人原本期待的麵目都垮了下去。
何母苦著臉問他:“那若再這麼拖下去,是不是大人和孩子都要保不住啦?”
劉太醫撚了撚小胡子:“這恐怕……就很難說了。”
“那……那總得先保一個是不是?”何母說得聲音極小,卻也讓身邊的人全身發寒。梁伊伊忍不住怔怔望著她,從她複雜的表情裏找到閃爍的,類似做錯事一般的神色。很顯然,她現在內心世界裏最想保住的,不會是裏麵掙紮著的可憐女人。
這一點,不但梁伊伊看在眼裏,就連小梅都心中了然。兩個年輕女孩,退到一邊,相互攙扶著一聲也不吭。
這就是古時女子的命運和地位。梁伊伊頭一次深深為自己目前身為古代女人而感到恐懼悲涼。
見何母神色有異,劉太醫很幹脆的問:“何夫人的意見是?”
“我……”她支支吾吾,猶疑不定,並不是因為拿不定主意。而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她是個傳統的守舊婦女,在她心目中,女子的天職便是替夫家傳宗接代。換做是她自己,絕對是願意為了留下夫君的骨血,獻出自己生命的。所以她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的兒媳婦,也理應如此。更何況,活生生的大孫子,或是大孫女,都快見了天日了,她怎能不管不顧?
就在她為難之際,裏屋走出何家媳婦的貼身丫頭鵑子,紅腫著眼睛對大家說了句:“夫人,大夫,少奶奶好像有話要說。”
大夥走進裏屋,一眼就瞅見何家媳婦滿頭是汗,唇色蒼白的躺在床頭,那模樣實在太可憐了。何母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輕聲安撫她:“孩子,咱們在想辦法,你別怕,再忍忍啊……”
何家媳婦抬起虛弱的胳膊握住何母的手,氣若遊絲的吐出一句話:“娘,大夫……我是……一定要為相公……生下這孩子的。若真到了那個關頭……我不要緊……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一句話說的在場所有人都濕了眼睛。
何母到底也是個女人,又與兒媳婦相處的不錯,看她乖巧又善解人意,反而動了惻隱之心:“秀兒……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秀兒堅定的補了一句:“娘,若是保不住相公的孩子……我寧可死。”
梁伊伊實在忍不住,收起悲痛,上前對這個虛弱的女人硬著嗓子說:“你別逞英雄,誰都不會死!”她知道對方此刻需要的不是虛假無力的軟言安慰,而是充滿力量的鼓舞和支持。
秀兒看著眼前嬌俏的美人,嘴角牽起一抹真誠卻脆弱的笑意。常家夫妻的故事,被夫君說了一次又一次,她雖然都未謀麵,卻打心眼裏歡喜這兩個可愛的人物。“常夫人,秀兒……懇求您,我相公……為人忠厚老實,拜托常將軍……關照他……”
梁伊伊忍住鼻子的酸意,將臉撇向一邊,沒好氣的說:“少來,你相公你自己照顧,別麻煩別人。你撐著,我們替你想辦法!劉大人,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