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混蛋,怎麼能這麼幹!”看他一身的斑斑血跡,蓬亂的頭發,幹裂的嘴唇,梁伊伊憤憤的罵了一句。到底是曾經在一起共事的同僚,多少還是有些友情的。
惡少就更加不忍心了,取下水囊揭開蓋子遞進去:“喝點水。”
薛九接過水囊,毫不客氣的痛飲起來,想必是幹渴了很久的緣故。半晌才放下水囊,艱難的說了一句:“二少爺……您放心,我薛九……絕不會連累大少爺……把我*急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惡少隔著鐵籠欄杆拍了拍他的胳膊:“九哥,既然你連死都不怕,就更不怕說實話了。那女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薛九歎了口氣,忍著一身傷痛艱難說道:“早知道……她會給大少爺……惹這麼大麻煩……我……頭天晚上……就親手結果了她。”
他說的模棱兩可,惡少和梁伊伊也沒聽出個所以然。
伊伊隻得也伸爪子叨了他一下,追問道:“到底有沒有?”
他吃痛的“嘶”了一聲,才堅決果斷的說出了他的答案:“沒有。”
雖然真相依然有待查證,惡少和梁伊伊還是鬆了口氣。伊伊說:“那你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們,每個細節都別遺漏,我們想辦法幫你。”
薛九心裏一熱,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夫人……”要知道這個梁伊伊與自己實際上無親無故,況且自己曾經還做過傷害她的事情……
伊伊看他眼圈微紅,趕緊勸慰他:“這事兒我也有一定的責任,你若真是冤枉的,我絕不能袖手旁觀,害你枉死。”她最受不了男人哭哭啼啼,像小白臉那樣的美男“偶巴”也就勉強忍忍了,薛九這種硬朗強悍的“阿加西”還是算了吧。
“我去門口守著。”惡少走出牢房,薛九這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向梁伊伊交代了一遍。
當天一大早,他便按照潘竹青的吩咐,匆匆趕到怡紅樓找那花魁贖回那串蜜蠟手珠。當時青樓的人幾乎都還在春眠中尚未醒來。所以他一路順暢,中途連個人影子都沒見著。到了花魁房裏,那女人也剛回來不久,端坐在桌子旁喝茶。由於潘竹青曾告誡過他,此行的目的就為了那串手珠,不要節外生枝,所以他片刻沒耽誤便拿出銀子向那女人要東西。
那女人本就為財而來,見到白花花的銀子,自然不會與他過多廢話。爽爽快快便將手珠交了出來。
前後不到三分之一柱香的功夫,他便順利拿回東西,走了出來。離開怡紅樓,他剛走到街麵,便聽得一聲巨響從天而降,接著便是路人的驚叫聲,他這才發現韓仙兒出了事。想到潘竹青還在怡紅樓對麵的飯館裏等著他,他也沒有做過多停留,便帶著手珠去找潘大少爺交差了。
聽完他說的事情經過,她在心中消化一遍,最後又正色補問一句:“已經是全部了嗎?沒有什麼遺漏的細節?我們進來一次不容易,你最好回想清楚。”
他點點頭,無力的回答:“我能記得的……都說了。”
“好吧,你挺住。”她未再耽誤,起身離去。
走到牢房外間,惡少正半眯著眼睛抱著胳膊站在狹窄的門口等候,幾個獄吏們神情極不自然的紮堆在一起。
梁伊伊在惡少背後清了清嗓子,惡少這才讓出道,帶著梁伊伊往外走。幾個獄吏們剛鬆一口氣,梁伊伊忽然回過頭對他們說了一句:“薛九曾是我同僚,也是好朋友。無論他有沒有罪,結果如何,誰對他做了什麼,對他好還是壞,我全都會記在心裏。做人呢就是這樣,拿銀子還是拿帛金冥紙,往往隻在一念之差。”
話音剛落,惡少也在一旁幫腔道:“這世道,還真是有強權沒公理。”
“對極了。”說完,兩雙利劍般的眼睛各自掃過身後每個人的臉。
走出監獄,尹亮駕著馬車早已等候多時。惡少率先上了馬車,伸手拉了孕婦一把,嘴裏還調笑了她一句:“我發現你還真有做壞人的潛質。”
“更壞的時候你還沒見識過呢,走,叫上你家老婆,逛窯子去。”
怡紅樓的姑娘們,何時見過這樣的陣容?貼著兩撇胡子,卻依舊風流倜儻,舉止瀟灑的潘惡少。濃眉大眼,五官清秀,周身透著蠢萌氣息的杜若桐。還有麵如羊脂玉,唇紅齒白,眼神狡黠,笑容不羈的梁伊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