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衙差互相使了使眼色,誰也不願開口。最後還是其中一位年紀稍長些的,咬牙跺腳把心一橫說出來意:“回元帥的話,咱們幾個是為劉知府的千金被擄之事而來。”
一說完,便偷偷瞅見常遠兆臉色瞬間結了冰:“此事與我何幹?”
那衙差趕忙解釋:“元帥請別誤會,因為劉筱玉在被虜走之前,曾跟您接觸過,咱們也是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她與我隻是在大街上偶遇,當時那麼多人都在,幾位差爺是不是應該循例都去問個遍?”白臉子雖然聲音不大,但語氣卻已經不滿到極致。
“元帥……請息怒,咱們幾個……也是奉命行事。”那年長的差爺說的支支吾吾,另外兩位也隻有哆哆嗦嗦點頭附和的份。
“奉命?奉誰的命?”白臉子眯起雙眼,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每次發大火之前的預兆。
“回元帥,是……六王爺的命令。”
“六王爺……”雖然心中有數,可常遠兆畢竟血氣方剛,愣是沒壓住衝天之怒,從椅子上滕然而起,將麵前的桌案撞了個底朝天。“他這是把常某當做疑犯了嗎?還真看得起我!”這老色鬼強娶官家之女,本就缺德又失良,如今竟然將髒水潑在他白臉子身上。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們想知道什麼?”怒歸怒,既然人家說例行公事,那他作為朝廷命官,自然還是配合的好,省的又落小人口實。
“嗯……咱們就想知道……昨兒個傍晚酉時,元帥在什麼地方?”差爺的聲音越來越小,就怕把這大個子武夫的怒火再次點起。
“驛館。”常遠兆回答的幹脆利落,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在那三個差爺眼裏,記在他們心裏。這元帥看起來坦然極了,絲毫沒有撒謊的印跡。
但心裏雖如此琢磨,該循例問完的問題還是不能馬虎。“嗯……可有人證……”
常遠兆尚未說話,大帳外麵乍然響起一聲怒吼:“老子作證!”
幾個人一回頭,便見楊盡義鐵著臉闊步走進來,身上鐵甲鱗片與跨刀碰撞的錚錚作響,甚是駭人。“都他娘的瘋了是不是?誰的茬都敢找?”
楊盡義是出了名的火爆凶悍。滿朝文武,誰也不會輕易得罪他,更何況這幾個區區小吏,被他一頓爆喝,嚇得心中叫苦連天——這什麼破差事!以後一輩子不進這禁軍大營了,娘的!
“楊將軍息怒,小的們實在為難……否則絕不敢叨擾軍爺們。”
差爺一句話,說的楊盡義更加惱火,虎眼一瞪,抱著胳膊揚著下巴怒罵道:“怎麼?你們怕得罪王爺,就不怕得罪咱們元帥?媽的,咱們在戰場上跟敵人殺的你死我活,回來還得給你們盤問?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大帳外麵又進來一個。黑色鎧甲,麵目俊秀,走路不急不慢,說話漫不經心,卻也很有分量。“說的沒錯。回去告訴六王爺,常元帥堂堂正正,容不得他人玷汙。如今這邊關局勢動蕩,會不會打仗誰都不敢說。若是誰再敢來叨擾咱們元帥,損傷咱們軍心,後果自負。”幾個差爺立刻就認出,此人是大名鼎鼎的潘家二少。
“小的們知錯了……這就告退。”三個衙差互相遞了個眼神,還不走,難道要跟三個軍爺一對一單挑嗎?
“等等!”半晌沒說話的常遠兆,在他們三人打算退場之際,適時的叫住了他們。
“元帥……還有什麼吩咐?”
“常某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可此事事關常某的清譽,實在不能就此作罷。既然六王爺對常某有所懷疑,就請立刻帶人搜查常某在這滄州的住所和地盤。若搜出人來,常某甘願伏法。若搜不出什麼,就要你們王爺還我一個公道,朝堂上也行,布告天下亦可,常某受得起。”白臉子這話說的心平氣和,卻帶著滿滿的震懾威力。言下之意,若六王爺再敢拿此事找麻煩,就別怪他把事情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