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嘴角牽出一抹弧度,眼中卻並無笑意:“潘大哥如此盡心盡力,將軍夫婦定會感激不盡。”此時此刻,她心中並無多少原本該有的酸意。隻是迅速在腦中晃過梁伊伊慘白憂傷的臉,和常遠兆欲碎的眼神。該如何讓眼前這個男人醒悟,他們的世界,根本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你不好奇我是怎麼得來的?”潘竹青對她的冷淡從容,不由自主生出一絲好奇。這姑娘明明心裏是熱的,卻總要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姿態。
傅雲將草藥收進袖籠,撇了撇嘴,淡淡的說:“潘大哥自有辦法,雲兒又何須多問。”
潘竹青見她興趣缺缺,也不再多說。隻是轉而又問道:“景元在嗎?”
“他去營裏了,這些天,他很少回來。”常遠兆不在,軍中大小事務都交在何勇與潘景元肩上。何勇有經驗,卻沒什麼頭腦。潘景元智勇雙全,可經驗缺乏,便隻得將時間與精力全都撲上去了。
潘竹青點頭道:“嗯。那麼我就告辭了。”
他剛要轉身離去,傅雲又開口叫住他:“雲兒對潘大哥也有個請求。”
“請說。”
“有句話想請潘大哥代為轉告給薛九。”說到這兒,傅雲發現潘竹青眉頭微挑,神情有著細微末節的變化。便知道自己猜測無誤。“我孤身慣了,還是請他趁早打消了念頭吧。”上次見麵,薛九別別扭扭的模樣,雖說傅雲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可回頭仔細回想,便能猜出一二。
“我會轉告給他。”潘竹青臉上的不自然隻是一閃而過,隨即便又是一副雲淡風輕。“是因為蕭雋嗎?”
傅雲沒正麵回答,隻是甜甜一笑,猶如春風拂麵:“倘若雲兒喜歡蕭將軍,潘大哥會為雲兒做主嗎?”
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上心頭。潘竹青沒心思多想,迅速撇開目光,冷冷的說:“若沒別的事,我先行一步,你自己多保重。”
軍中秩序此刻依然井井有條。除了常家軍作風一貫嚴謹以外,自然也離不開這幾日潘惡少與何勇的鞠躬盡瘁。
惡少正與何勇描著地圖,便聽傳令兵在外喚道:“潘將軍,潘大人在大營外求見。”
“我大哥?”惡少握筆的手停在半空,挑著眉毛與何勇麵麵相覷。
傳令兵肯定的告訴他:“是。”
惡少丟下筆,擦了擦手道:“我知道了,這就去。”說完,大步走出軍帳。
“這得多大風才能把您這大忙人吹到這兒來?”惡少還是那個惡少,無論在軍中約束多久,遇到熟人親人愛人,總是一貫散漫不羈,油腔滑調。
潘竹青臉色凜然,顯然不願與他胡侃:“我有正事兒要對你說,去我馬車裏。”
“怎麼了?為何又如此嚴肅?”惡少上了馬車,也是懶懶靠在椅背上,一副馬上就快睡著的德行。實際上,他還真是困累到隨時隨地能睡著。
可潘竹青一句話,便讓他所有倦意全無:“我收到消息,遼軍這些日子極有可能會對咱們滄州用兵,你要早作打算。切不可掉以輕心。”
惡少坐直了身子,收斂笑意:“您這消息哪兒來的?可靠不可靠?”
“不是有個隱藏極深的奸細一直沒抓到麼?你們了不起的元帥擅自離營的事情哪那麼容易瞞住?昨夜薛九抓到個打算通風報信的,可保不準沒有第二個,第三個往外麵遞消息的。”好個潘竹青,明明是因為常遠兆被他自己坑了,如今身陷敵陣。他卻編出這麼個瞎話,將自己遮掩的嚴嚴實實,將來開戰,責任都是常遠兆的,跟他沒半毛錢關係。而且,他還是提前打了“預防針”的好心人,他的弟弟潘景元,也極有可能會成為拯救滄州城的救星。
惡少當然猜不到這麼多。他雖然知道自己哥哥心眼多,可也絕對想不到會是這麼個狠毒角色。“我明白大哥的意思,確實應該防範於未然。”
潘竹青有些疲憊,又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嗯。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明教聖壇“舍羅曼塔”,無論白天黑夜,都算得上大漠中最璀璨的明珠。這不僅僅因為這建築物本身散發出的魅力,更在於明教這個門派在大漠的地位。中原人都道“天下武術出少林。”在大漠,明教的地位與少林寺不分伯仲。這顆明珠的主人剛剛遠行歸來,屬下人便獻給他一份他意想不到的大禮為他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