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冉晴並未立刻回自己的屋子。而是悄無聲息的追上昂月的身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默默的盯著她。以這丫頭的脾氣,多半是要去找她爹撒潑告狀的。若果真如此,陸冉晴也得知道她到底會說些什麼,以便於想好應對之策。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昂月並沒有往寶塔高層走,反而哭哭啼啼的往塔外跑去。陸冉晴懸著的心剛剛放下一些,卻見教主帶著幾個手下剛好從外麵進塔,與昂月正好迎麵相對,她心裏大呼不妙。
“月兒?你這是怎麼了?”顧教主見女兒梨花帶雨甚是可憐,心裏不禁憐惜的緊。
“爹。”受了極大刺激和委屈,昂月麵對自己的父親,卻顯得有些無言以對。
“誰欺負你了?”他心裏覺得十分奇怪,按理說在這方圓百裏,有哪個敢招惹他的寶貝女兒?除非是不想活了。
可昂月卻隻知道沒完沒了的抽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她心愛的人對她如此深惡痛絕,驕傲如她,又怎會願意承認?
顧教主掏出手絹想替她擦擦眼淚,卻赫然發現她雪白的脖子上出現幾道驚人的抓痕。“你脖子怎麼了?哪兒來的傷?”
此時此刻,躲在暗處的陸冉晴屏住了呼吸,安靜的傾聽著昂月的答案。如無意外,常遠兆這孩子,今晚沒機會好好安睡了。
誰曾想到……“貓抓的。”昂月猶猶豫豫,最後丟出這三個字。她當然知道,以父親對她的疼愛,假如說出真相,她剛才所受的委屈與痛苦都將得到償還。以她的心性,不雪前恥,實在難消她心頭之恨。可是……她心底最柔弱的聲音卻在悲哀的訴說著一個事實——她不忍心。盡管不久前,常遠兆差點像碾碎一隻螻蟻一般碾碎她自己的生命,盡管他看她的眼神裏除了厭惡再無其他,盡管他口口聲聲說出的全是對她的拒絕……
可她,不忍心將他推上絕路。在她心裏,他這麼美好,比這大漠裏最燦爛的景象更讓她心醉神迷;比她認識的所有男人都細膩動人。在獄中第一次見他時,她蠻橫抬起他的下巴,看到的淒美臉龐,依然像烙在她心髒內壁上的紋身一般,也許永遠都無法抹去,她怎麼舍得送他死呢?
陸冉晴聽到這個答案,忍不住苦澀的笑了笑,心想:“這丫頭,動真情了呢。”
顧教主哪裏明白女兒心中這番難得的柔情,在他心目中,自己的女兒是受不得一絲一毫委屈的。所以聽她這麼說,倒也相信了。“嗨,你說說你,欺負人也就罷了,怎麼還跑去招惹那些貓兒?”
昂月心裏煩躁,聽不得父親的絮叨,嚷嚷了一聲:“要你管!”隨即,繞開眾人,跑出寶塔。
顧教主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女兒如此頂撞,也不是一兩次了。都是他慣的,他心甘情願。所以此刻他不但不生氣,反倒笑著搖頭說了句:“誒這臭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看來還真得讓人管管她。”
這一幕,不僅被陸冉晴看在眼裏。更被角落裏另外一位觀眾瞧得清楚真切。這人便是始終追隨著昂月的林沫白了。
大漠的夜空如此遼闊如此動人,卻再難讓此時的昂月心情有所好轉。尤其是聽見微弱的腳步聲,回頭看見的卻是林沫白的臉後,她顯得更加煩躁。“誰讓你跟來了?滾開。”她異想天開的奢望著此時出現在她眼前的人是常遠兆,哪怕是來殺她……
林沫白默默的走近她,最後在她身旁坐下:“你這是何苦呢?這麼作踐自己有意思嗎?”
她漲紅著臉反駁道:“誰作踐自己了?”
“他這麼討厭你,你還巴巴的粘著人家,這叫找虐,也叫犯賤。”林沫白這話說的極不客氣,可在座的兩人心裏其實都有數,句句都是實話。
昂月惱羞成怒,從地上滕然而起:“林沫白,你敢罵我!”
林沫白這回似乎也來了脾氣,站起身俯視著比自己矮一個頭的昂月,氣急敗壞的吼了一句:“罵你怎麼了?我跟你從小一塊兒長大,真看不得你這麼丟人現眼!你要是覺得我罵錯了,你找人打我一頓,或者幹脆把我燒死得了。我看你這幅德行,我他媽心裏難受!”
昂月被他吼得有些懵,對他話裏若有似無的玄機更是半知半解。林沫白是她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她當然不會真的苛責於他。隻是如今這狀況,倒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為她難受?什麼跟什麼!“我……我困了,我回去睡了。”說完,這女魔頭灰頭土臉的疾步奔進了她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