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好,不會看美人的在燈下看,會看美人的都在清晨看。還有句對應形容帥哥的話是——穿阿瑪尼帥的不一定是真帥,扔在校園裏隨便套件白襯衣牛仔褲騎個單車還引來一大批異性(也可以是同性)回頭率的那才是極品帥。
很顯然,常遠兆便是那種給他阿瑪尼西裝他就能走T台,給他白襯衫牛仔褲他就能當校草的那種人。
童纖見過的常遠兆要麼是武官袍加身,要麼全副鎧甲,最起碼也是衣料相當講究,剪裁相當得體的公子衫,哪裏見過他如此親民的裝扮?若換了平時,童纖一定又得心花怒放,老鹿亂撞到不能自已。但此時此刻,他震驚之餘,便立刻陷入了令他渾身發寒的恐懼之中。
“你,你想幹什麼?禦史台的人剛來過,你又要怎麼折磨我?”在他看來,常遠兆能不聲不響的來到他麵前,必定是與潘竹青站在了同一陣線,打算齊心協力對付自己這個叛國賊了。
麵對童纖驚惶的質問,常遠兆沒說話,站在離他五步之遙的地方,靜靜的看著他。眼睛裏沒有輕蔑,沒有厭惡,沒有一絲負麵情緒,隻有一片平靜無瀾。
兩人片刻的安靜,反倒讓原本心中極其害怕的童纖爆發出釋然的勇氣。他估計,常遠兆連折磨他的興趣也沒有,隻不過是順道來看他笑話而已。“看見我現在這樣,你們都很開心是不是?先是潘竹青,然後是你,明天是不是還有楊盡義……哈哈哈哈……也好,該來的都來吧……”
童纖笑著笑著便留下一行濁淚,可常遠兆依舊不聲不響,看著他的眼神裏,竟不知不覺流露出若有似無,微乎其微的……憐憫。
可惜這一絲憐憫稍縱即逝,恐怕連他自己都未必能意識的到,披頭散發,神智恍惚的童纖就更加無福知曉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跟潘竹青一樣恨我!巴不得我死!”
等童纖抬著猙獰慘白的臉對常遠兆歇斯底裏的吼完,始終沉默著的常遠兆終於語氣平和的開了口:“說實話,我確實厭煩你,你也很清楚原因。可若說恨,還真談不上。”
說到此處,童纖糾結成一團的五官瞬間舒展開,可常遠兆緊接著便又補了一句:“這並不代表我認為你沒罪。”
“我不是奸細!我沒出賣過你們!”童纖的怒吼夾雜著痛苦,憤怒與委屈。這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冤屈,他活了這麼大,第一次遭遇。
但常遠兆接下來的問話,卻又讓他無言以對:“那你有沒有欺負過百姓?事到如今,不必騙我。”
近在咫尺的男神語氣雖依舊平和,可臉上的表情卻儼然一副若聽不到實話就當場翻臉的神色。童纖心裏暗自叫苦,自己那些嗜好,能在潘竹青麵前裝無辜,可人家常遠兆可是親手抓過包,還親口警告過自己,這一關,不說實話是萬萬過不去了。但要他在男神麵前親口承認,卻又實在羞於開口,隻得羞愧的低下頭,聲如蚊蠅的哼了一句:“你不會知道,我心裏有多苦……”這算是默認,更是在為自己找借口。
常遠兆雖早已知道他的尿性,並不意外,卻依然惱火,望向他的眼睛裏瞬間凝固了一層狠戾之色:“無論如何,你都不該把你的痛苦發泄在無辜的人頭上。”
“我現在知道錯了。我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惡心……”這句話有一半是出自真心,有一半當然是因為害怕。他閱人無數,知道常遠兆與潘竹青的區別。潘竹青表麵雖狠毒,但做人做事尚且會為自己留有餘地。但常遠兆,一旦對誰起了殺心,就算閻王老子伸手,都救不下那人的性命。畢竟潘竹青是文官,殺心和殺氣都比不得眼前這個手起刀落斃人於彈指間的殺將。
他不會知道,在常遠兆趕來見他之前,已經做足了身理和心理上的準備。否則此時此刻倒在外麵的獄卒們便不會是呼呼大睡這麼好運了。
“你還記得二十多年前的自己嗎?”常遠兆語氣淡淡的一句話,竟讓童纖原本翻雲覆雨的心情瞬間沉寂了下來。“我爹都還記得,他說過,那時的童纖,是宮中最俊美的少年。”
說到這兒,常遠兆故意停了停,定定看著童纖五味雜陳的臉,不想放過對方任何一絲情緒波動:“他還和我說過一個故事。”
“三十多年前,黃河一度泛濫成災,河岸邊的人們為了活命,隻得四處遷移,離開家鄉自行謀生。有一位少年,父母兄弟都餓死在路上,當他到了洛陽城郊時,已是骨瘦如柴,餓的隻剩下一口氣,倒在路邊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