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受自己名字的影響,潘竹青喜歡草木。但凡他長住的地方,總會被打理的鬱鬱蔥蔥,灌木叢生,如今他暫住的滄州宅邸便是如此。
這便更加為難了可憐的傅雲,折騰的滿頭香汗,硬是讓自己迷了路,卻還是沒能抓到她的“雪球”。但卻十分意外的,在某叢灌木的轉角處捕到了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驚喜——與潘竹青生生撞了個滿懷。
這似乎與一年多以前,在洛陽潘府裏的一幕非常相似。女孩迷路在偌大的花園裏,一不小心栽進了潘竹青懷裏。隻不過那時的女孩是梁伊伊,這回換成了傅雲。
潘竹青似乎是剛回府不久,打算往他自己的書房走。這場交通事故的雙方都有責任,一個在想公事,一個在找東西,誰也沒觀察路麵狀況。
但女主角不同,受到的待遇也完全不一樣。當時梁伊伊差點跌個四腳朝天,被潘竹青一把拉住。而此時此刻,竟然是潘竹青愕然的向後踉蹌了幾步,險些栽進樹叢裏,幸好被傅雲眼疾手快拉了回來。
造成這種局麵,倒真不是因為傅雲比梁伊伊壯碩,而是因為此時此刻的潘竹青狀態有些異常。
這種異常,被傅雲立刻察覺:“潘大哥,你身子好燙,許是病了吧。”說完,發現自己還緊抓著對方的手腕,趕緊紅著臉鬆開。
潘竹青臉上的愕然已經褪去,有些疲憊的靠在背後的樹上,並未回答她的話,反而問道:“來見若桐?”
她低著頭,對著自己的腳尖說道:“是。”此時此刻,她倒有些後悔那天在常府門口的莽撞舉動,這將她在麵對他時僅剩的一點點臉麵和勇氣耗得幹幹淨淨。
潘竹青看著她頭頂斑駁的陽光,臉上露出了難以察覺的微笑,隨即有些吃力的問:“迷路了?”
“不是。”她喃喃回答,心中卻暗罵自己沒用。莫非今後隻敢對他說“是”或者“不是”了?於是,她抿了抿嘴,抬起頭看著他的下巴又補了一句:“我……其實我……丟了東西。”
潘竹青揚了揚眉頭,問:“丟了何物?是貴重的東西嗎?”
“嗯,是。”
“在哪兒丟的?”
“在……”說到這兒,兩人都聽見周圍某棵樹上發出了窸窣聲。隨著聲音望去,果然看見一隻白色毛球正吊在樹杈上冒充人猿泰山。傅雲眼睛一亮,朝著毛球喊了兩聲:“雪球……雪球……”
潘竹青也看見了那隻小家夥。“是它?”
得到傅雲的默認後,他縱身躍起,眨眼間將這頑皮的喵星人從樹上抄下來,遞給了她。
“多謝潘大哥。”到了這個地步,傅雲才不得不硬著頭皮直麵潘竹青,然而他臉上顯而易見的病容讓她心中一痛。從表麵上看,他似乎是受了很重的風寒。
但這位病人,卻似乎並不是很在意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神色依舊淡然從容。“這倒確實是稀罕之物,中原見不到幾隻。”
“雲兒倒不懂它是不是稀罕物,隻是友人一片心意,雲兒又格外喜歡這些小家夥。”傅雲低下頭看著自己懷裏的貓咪,眼中盡是寵溺和喜愛。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這句不經意的話和不經意的眼神,在潘竹青平靜無瀾的心湖裏卻掀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漣漪。
他沒再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定定的看了她許久,直到她抬起頭與他的眼神撞在一起又慌亂的避開去,他才笑著打破了片刻的沉默:“原來如此,你這位友人,倒是很了解你的喜好。”
傅雲是個敏感細致的女人,她似乎能感覺到對方此時臉上雖然掛著笑意,可語氣卻並不友善,甚至還透漏著陣陣不悅。“潘大哥,你臉色很不好,還是讓雲兒給你瞧個脈象吧。”
他的心思一向難以捉摸,她也隻能將他現在的情緒理解為並發症了。
“不用了我沒事,先走一步。”他倒是真對得起傅雲的推斷,最後連半句話的機會也沒給她說,帶著一臉毫無溫度的涼笑,頗沒風度的一走了之。
傅雲抱著貓咪被晾在原地,簡直欲哭無淚。潘竹青對她,從來都隻是不溫不火,不冷不熱。如今直接甩臉子走人……除了小時候初次見麵之外,這還是唯一的一次。
冷不丁從背後閃出一個人,嚇得她險些驚叫出聲。直到看清楚這人的臉時,她才佯裝氣惱的埋怨道:“你嚇壞我了。”
惡少嬉皮笑臉的拱手一鞠躬:“恭喜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