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惡少,何勇跟楊盡義都陸續趕到常府時,黎明已經快從黑暗中脫穎而出。梁伊伊又親自替這些將軍們準備了一次茶點,便默默退了出去。畢竟他們討論的是軍機大事,她一個女人賴著不走終究是不妥的。
她獨自回到屋中,隻覺得心神不寧,煩躁的很。再一次推門而出後,發現家裏的女人們也都陸續起床忙活起來了。
去飯廳吃了點早飯,她便轉去奶娘房裏看望寶寶們。奶娘開門一見是她,立刻很吃驚的說:“少奶奶,您今兒起的可真早!”平日這個時候,都是小梅來幫著給寶寶穿衣服。
她進了門,徑直走向搖籃床,抱起女兒說道:“我哪裏是起的早,昨晚壓根就沒怎麼睡著。”
奶娘也走到搖籃邊,看她臉上憂心忡忡的表情,忍不住嘮叨了起來:“少奶奶,別怪我多嘴。您呀,什麼都好,就是心事太重了,這樣對您身子不好。剛生了孩子,就得靜養,什麼事兒都別煩。哪能成天這麼心事重重的呢?”說到這兒,她也七手八腳的替男寶寶穿起了衣褲。
“再說了,天大的事兒,有夫家給您擔著,有少爺給您頂著,您就寬著心好好享福便是。”奶娘這話說的有些許不易察覺的酸意。在她看來,這梁伊伊無疑是吃飽了撐的,成天自己給自己找不快活。嫁了個超級高富帥,把她寵上天去,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梁伊伊撇嘴笑了笑,並未搭話。對這些家人侍衛們,都是宣稱常遠兆偶爾會因公外出,為麻痹敵人的注意,才讓方知文做了臨時演員。實際上,丈夫生死不明,做妻子的哪個能安然入眠?饒是她心理素質過硬,平時連眼淚都極少。若是個弱質纖纖的小媳婦,恐怕得生出個產後抑鬱什麼的。
剛把兩個娃娃的衣服穿戴好,門外聽到小梅急匆匆的呼叫聲:“小姐,小姐,小姐!”
梁伊伊轉過頭望著氣喘籲籲的小梅問道:“怎麼了?慌成這樣。”
小丫頭扶著胸口走進來對她說:“我剛剛聽小虎子說,又要打仗了?”
“我知道。”
主子輕描淡寫的回答並沒能感染到緊張的小梅:“原來是真的呀!那可怎麼辦?”
奶娘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來:“小丫頭片子,打就打唄,跟咱們也沒啥關係的。”
“大姐,你不怕嗎?”小梅開始對這個貌不驚人的奶娘刮目相看了。
對方撇了撇嘴,輕歎一口氣道:“嗨,咱這地方,隔三差五的打,能怕的過來嗎?再說了,自從有了咱家少爺,滄州城什麼時候還吃過敗仗啊?保管他們打哪兒來,死哪兒去!”
小梅咽了咽唾沫,極小聲的答了一句:“你說的……也對。”
可梁伊伊的心被奶娘這句話狠狠揪了一把。那個曾說過會盡一切力量保護她和孩子的男人,現在在哪兒?若真的兵臨城下,她該如何自處?
小梅抱著男寶寶,梁伊伊抱著女寶寶,雙雙往花園的方向走。今日氣溫雖低,好在陽光充足。
“小姐,姑爺還是沒有消息啊?”小梅跟在她後麵嘀嘀咕咕的問。
“沒有,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不知所蹤……”
“那……萬一遼軍真打過來……咱們怎麼辦?小姐,要不咱們回洛陽吧……”小梅從小生活在洛陽這繁華安逸的城市裏,哪裏經曆過戰爭?光是想想那兵荒馬亂的場景,她就打心底裏恐懼萬分。
梁伊伊聽出她語氣中真切的惶恐和緊張,心裏有些愧疚。這丫頭也是隨著自己而來,若真打起仗來,還得跟著自己顛沛流離。她轉回頭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傻丫頭,你這話要是給老爺,何勇,我二哥他們聽到,非得吐血不可。難不成天底下會打仗的就你家姑爺一個人?他們誰不是身經百戰,一身的本領?你別忘了,咱們不還有個東都俠嗎?”
小梅聽她這麼一說,心裏也覺得有些道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如果姑爺在,心裏就踏實多了。”
梁伊伊也一臉不害臊的表情,晃著腦袋得瑟:“那是!我們家小白臉兒確實是個軍事天才。文韜武略,用兵如神,比諸葛亮能打,比關羽聰明,比張飛帥,比……”
還沒來得及得瑟完,小梅笑得合不攏嘴,懷裏的兩個娃娃也“咯咯咯”笑個不停。
梁伊伊輕輕拍了拍女兒的小屁股,佯裝生氣的說:“笑個屁啊,一說到你們那個老子,你們就嬉皮笑臉。也不看看現在是誰成天給你們擦屁股,把屎把尿!”她都快嫉妒死了!兒子女兒的喜好明顯偏向於父親。隻要接觸到常遠兆的東西,就興奮的不能自已,可麵對梁伊伊時,狀態隻能用“馬馬虎虎”四個字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