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直接停靠在屯兵營外,常遠兆率先下了馬車,又將妻子扶了下來。兩人剛剛落定,便有傳信兵前來拜見:“元帥!”
“起來說話。”
“我軍已經攻克西夏甬穀關!”
傳信兵此話一出,不僅常遠兆臉上露出喜色,就連身邊站崗的士兵都為之一振。
“做得好。讓楊將軍,趙將軍他們全都撤回來吧。”說完,常遠兆帶著妻子大大方方的走進了軍營。
可梁伊伊這回卻扭捏了起來:“這樣……不好吧?會給人說閑話的。”畢竟他是個三軍統帥,光明正大的牽著媳婦進辦公室,總覺得有些不和諧。
可他卻毫不在意,幹脆放開她的手,將她摟在胳膊下麵:“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麼說。等大局一定,我便辭官,帶你跟孩子去江南玩,你說好不好?”
到了這個地步,她也沒什麼好拘謹的了:“好,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身在禦史司的潘竹青很快也得知了常遠兆攻取西夏關卡的事情。這個結果是他萬萬沒有料想到的。
所有人都以為常遠兆分兵兩路攻打遼國的城池,是為了讓遼軍後院失火。誰都沒想到,他實際上真正的目標是西夏離中原最近的關卡甬穀關。
早在那場軍事會議之前,他就已經部署玉門關附近的幾支兵力等候他的軍令,隨時進攻西夏了。派遣楊盡義等人進軍遼城,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正所謂虛虛實實,以正兵合,以奇兵勝。他這麼做,無疑是將遼夏原定接頭的賊窩給連鍋端了去。如此一來,即使遼軍穿越大漠來到玉池店,也成了沒腳的群鳥,待宰的羔羊了。
潘竹青聽說了事情的始末之後,久久無法回過神來。這是他頭一次如此直觀的目睹常遠兆可怕的軍事實力。表麵上不顯山不露水,卻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於漫不經心間。甚至還有精力有空閑處理家庭問題……
這種人,如果一旦將他某方麵的卓越天分發揮到其他方麵,那也會讓人相當頭疼的。
“看來那個小白臉並不像咱們預料的那麼沒用。”薛九拄著拐杖站在陷入沉思的潘竹青身後,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綿綿細雨。雨滴輕敲窗紗,屋內陰暗寂靜,讓人覺得十分壓抑。
潘竹青淡淡的沉吟了一句:“我從來不覺得他沒用,尤其是在用兵這方麵。”隻不過在他心目中,常遠兆不過是個沒完全長大的孩子,才能卓越但穩定性不佳。可這回,他倒是要重新評估一下這個敵人。
薛九見主子似乎有些泄氣,想安慰,又怕自討沒趣。想了又想,決定用拍馬屁的方式來給主子打氣:“不過那也沒什麼,要說到韜略,他連大少爺的一根手指頭都不如。”
潘竹青瞄了他一眼,臉上浮起一抹類似於自嘲的淺笑。他當然也希望常遠兆是個隻知道打仗的莽漢……怕就怕,自己如今已是點燃了軍火庫,錐醒了睡獅。
“可是……”薛九忽然皺起眉頭,一臉擔憂。
潘竹青好奇的問:“你想說什麼?”
“聽說常小白臉跟梁伊伊那丫頭和好如初了,兩人牽著手出的門。那丫頭可不好對付。”實際上九爺打心底裏並不討厭梁伊伊,甚至還感激她曾經與惡少聯手營救自己。可無奈人們的立場往往是不隨人願的。她勢必要站在她丈夫身邊,而他九爺,也決不能背叛潘竹青。
潘竹青起先也是微微一怔,隨即便輕笑了一聲:“你多慮了。她就算精明到天上去,也隻是個婦道人家,不足為懼。”
薛九點點頭:“您說的是。”
潘竹青拍了拍他的肩膀,難得溫和的說了句:“你回去休息吧,暫且不用操這麼多心了。”
透過軒窗看著薛九拄著拐杖越走越遠的背影,潘竹青心裏的思緒可謂翻雲覆雨無法平息。薛九這個人,有十分遭人恨的地方。貪小便宜這些事情他潘竹青從來不在乎。但對於他傷害傅雲的事情,實在很難釋懷。
經過潘竹青暗中調查,現在已經可以確定,當時害傅雲馬車出事的罪魁禍首便是薛九,他也能猜到薛九這種行為的動機——企圖讓傅雲覺得接近他潘竹青的女人都隻有死路一條。
好在當時那馬車車夫隱約見到似乎有人在傅雲落地前撥了她一把,使她落進草垛裏。潘竹青估計這十有八九也是薛九的作為,他並不想讓傅雲真的出事。若非如此,恐怕以潘竹青的狠戾,不會輕易放過薛九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