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分尷尬的將醉漢的臉推向另一邊。可他竟又死皮賴臉的靠向我。一次,兩次,三次……我最終放棄掙紮,任由他的氣息將我吹的麵紅耳赤,反正衙門的牌匾已經近在眼前。
打更大伯將我們領到牆邊,讓醉鬼靠著牆,不至於讓我撐得太辛苦。“你在這兒等等,我進去找我兒子。”
“好。”
我也靠著牆壁站著,一隻手扶著醉鬼的胳膊,防止他癱軟下去。雪花在我眼前越來越密,跟著陣陣斜風撲麵而來,即使頭頂上有一片房簷遮風避雨,可還是有冰涼徹骨的雪沫子鑽進我的衣帽,打在我已經凍僵的臉龐。我很冷,我想,他也一樣。
我不由得轉過臉望向他閉上眼的側臉,他離我很近,近到我踮起腳便能碰上他的下巴。可飛快飄落的雪幕又讓他看上去離我很遠,我始終看不清楚他的五官長相。隻能隱約的覺得,他側麵的線條精致優雅,估摸著收拾幹淨了絕不會難看。隻可惜,就像我白天看見他時一樣,他連睡著的表情,都顯得如此悲傷。
我有些不忍再看,將視線轉到別處,望向不遠處高門闊院的官府衙門,望向雪花飛轉的蒼穹,又望向他時不時向後縮的腳趾頭……
視線裏忽然模糊一片,一定是雪花,一定不是我的眼淚。他隻是個陌生人,我最多隻是同情他,絕不會是心疼,怎麼會!怎麼會?
我揉了揉眼睛,從脖子上拿下長巾,想要用他的刀將這勉強可以保暖的粗布料子割成兩塊,將他的雙腳包起來。這種惡劣的情況下,我能想到的辦法也隻有這樣了。
無奈我腦子雖不算僵,可動作卻遲鈍如雪人,長巾攥在手裏還沒兩秒鍾,便被一陣風吹到了兩三米以外。
我立刻鬆開他的胳膊,邁開腿試圖去追趕。可剛走出第二步,身後一整片冰涼被一陣猝不及防的溫度瞬間驅散。當我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這陌生男人緊緊箍在懷裏時,兩個含糊沙啞略帶哭腔的字,也輕輕敲在我耳邊——“娘子。”一瞬間,我的世界裏隻剩下兩個聲音,我與他的心跳聲。
我徹底怔住,為他莽撞無禮的舉動感到惱怒,也為自己心裏莫名的狂亂悸動感到羞恥。就算我再也回不了21世紀,再也見不到未婚夫江浩然。但身後這個人,對我來說,確確實實是個陌生人啊!做人別這麼花癡行不行啊?他眼睛再好看,側臉再美,他也是個陌生的酒鬼加瘋漢啊!
我奮力掙紮,企圖掙脫他的懷抱,又一句帶著熱度的哀求響在我耳邊。“別走。別讓我醒過來。”
我繼續努力掰扯著他箍在我腰間的胳膊,無可奈何的說:“你認錯了,我不是……”
“你是。我一直記得你的味道……一直不敢忘。”他說著,便將臉貼在我頸脖間,呼吸沉重,說話聲音輕柔且哀傷。“求你別走,這是我第一次夢見你,你一定是在怪我,所以不想見我是不是?”
“我……該怪你嗎?”我停止了掙紮,試探性的問道。那些民間的傳聞縈繞心間。這個男人,果真如傳說那樣,是藍顏禍水嗎?可我剛剛問出來,便覺得自己荒謬可笑,這與我有何幹係?窺探別人的隱私很可恥,知道嗎梁伊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