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禦林軍來了上百人,可卻都沒防住那第三名刺客離弦的箭,我想,即使再好脾氣的女人遇到這件事也難免不冒火,可現下,我卻失去了冒火的力氣———
我代替了那群吃皇糧的護駕團,光榮地護駕成功。
那枚箭就紮在我的胸口,生疼。
當然,在中箭之前的最後一瞬,我和那名蒙麵弓箭手對上了眼,那是一雙細長又涼薄的眼睛,不帶絲毫情愫,不慌不忙,不驚不悔。
我恨不得咬他一口。
“心兒!心兒……”
無論是被刺客頻繁暗殺,還是被奸人組團圍剿,哪怕是唯剩下半條命或生死一線間的時候,傅東樓都不曾這樣慌亂過,他抱著我的手在不停地顫抖,聲音也在顫,不停地叫我的名。
記得當時有雪落在我的臉頰,冰冰涼,而傅東樓明明就在我耳旁說著話,可我卻覺著那聲音萬分縹緲,像夢一般不真切。
“皇上……”我語調謹慎而又無辜的張嘴,用盡了全身力氣,“我走以後……你一定要保全和順王府……他們都不能死……”
傅東樓卻不答我的話,隻是驚慌地大喊著:“來人!快宣太醫!!速速宣太醫!!!”
我虛弱地喃喃,痛得已傻,沾著血的手緊抓著傅東樓的衣袖不放,“我比你的……那些嬪妃如何?她們……也會為你奉上性命嗎……傅東樓。”
我的遺言絕對能感動天感動地,在臨死的這一霎,我認為我終於償還了此生所有的債。
隻是王爺和王妃的養育之恩,我隻還了滴水,還盼來生再來回報湧泉。
也算終於有幸,我在臨了之際,聽見了戲本子裏皇上常說的那句經典台詞,“朕不許你死!你就不準死!你聽見沒有!”
有人生來就會愛,有人至死都懵懂。
後者,便是指我。
“咚———咚———咚———”
撞鍾聲悠遠地響起,新年已至,大雪未停,我闔上了疲憊的雙眼,仿佛在看盡世間百態後,終於得以在這一天圓滿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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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皇宮裏翻天覆地。
據說,行刺皇上的刺客跑掉了一個,另外兩個刺客眼見不能全身而退,就紛紛咬碎了口中的劇毒,瞬間七竅流出黑血,氣絕而亡。刺客的屍體均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這分明是一場計劃周詳的刺殺。
據說,太醫院為救人忙前忙後不知累趴了多少人,可被刺的惜緣郡主一直沒有醒來。有位嬪妃好心建議說,若是惜緣郡主就這麼走了,可一定要按照公主的禮遇厚葬才行。當天,那位嬪妃就被皇上下令處死,太後娘娘硬是勸了好久,皇上才將那道聖旨改為將其打入冷宮,永世不可出。
據說,皇上日夜不眠,除了上朝就是呆在惜緣郡主的榻前。勸皇上保重龍體的其餘嬪妃跪了一大片,皇上都視而不見;太子殿下哭得都快抽過去了,皇上連頭也未回。百姓們紛紛表示,真看不出來原來皇上他是個好人啊,他都能對護駕有功的侄女上心到如此地步,這正是救命施恩重情重義的明君所為,而非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