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薑淮這人能偷香竊玉,也很能左右逢源,有不少春情萌動的少女日思夜想地盼著收他的禮物。但是此番他順手捎回來的紀念品,卻對我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其實這不是紀念品的問題,是人的問題,可悲的是,薑淮一直都想不明白。
他若是能看透“我永遠都不會愛上他”的這個真相,想必也就不用把自己的臉皮和自尊心晾曬到如今這般田地。
“真的不想要,謝謝。”我戳著針,視線慈藹地就像一雙老嬤嬤的手在撫摸荷包。
薑淮把我的繡工奪去,拍在桌上,“你怎麼軟硬不吃,生冷不忌呢,難為哥哥我把你當成心肝肺,可你卻把我當成豬大腸是吧?嗯?”
“……你想太多了,真的。”我頓覺惆悵,伸手又把繡了半截的荷包奪回來捂在懷裏,“聽著薑淮,宮裏頭要什麼有什麼,我哪都不想去,至少目前是這樣。”
“傅心肝你別傻了,”薑淮的雙眸是妖豔的,但神情卻是正經的,“不要告訴我你是心甘情願留下的,你明明知道你和他沒血緣,還不遠離著點兒麼,萬一到時候……”
薑淮隨後表達出來的意思,大體可以總結為:他擔心皇帝哪天一不小心吃錯了藥,然後就突破了禁忌倫常跟我產生愛恨情仇啥啥啥的……
我硬是強忍著,才沒有流露出一絲“你這操得是閑心而且還操晚了”的表情,我寬慰他道:“感情的事情要隨緣,愛來了就愛,恨來了就恨唄,正所謂將生死榮辱置之度外,這才是永不滅的真愛。”
仿佛有一滴心酸的眼淚就要從薑淮的眼角悄無聲息的溢出,可是他吸了一下鼻子,瞬間恢複,“我好像知道了點什麼,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我點頭,“就是那樣。”
千鈞無處傾吐的重擔終於一朝卸下,爽,非常爽,一說出來果然是無以倫比的渾身舒坦。
薑淮呀,他是屬蛔蟲的,人很精明,他一定是捕風捉影猜到了什麼,亦或是清楚了全部,所以才會一見麵就攛掇我跟他走。
那麼,倒不如由我來坦誠相告,也免得他講話再繼續這麼彎彎繞下去,我看著也挺累的。
我承認了以後,薑淮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後就用手掌不停地給自己扇著風,安撫著情緒,“猛啊,何其猛啊,傅心肝,我倒真小瞧了你的這番遠大抱負!”
說完,他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拂袖就走。
可剛邁出幾步,薑淮又停住了。
他並沒有轉過身來,而是對著前方的空氣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可真讓人上火,也讓人……傷心。”
我覺著,薑淮此刻的背影看上去似乎有那麼一點……憤怒?
一直從沒正經過的薑神棍都能憤怒了,還真是全國人民喜聞樂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