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禦林軍掙紮著想要說出什麼，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一口氣沒有上來，就這麼去了。
藥房之內，一片靜默，氣氛壓抑得嚇人。
顧今息更是麵色一片慘白，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看著一個生命從自己眼前離開，以如此慘烈的方式。心中五感交集，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柳令春還算是見慣了這些生離死別的，縱然心裏悲痛，也還算冷靜。
揮手，示意一旁的侍衛上前，吩咐道：“把他帶下去，好好安葬，他的家裏人好生安撫，所有的銀錢都從柳府支取。”
旁邊幾人沉聲應是，上來將屍體帶了下去。
柳令春冷起臉來，對一旁的禦林軍道：“你們都給本官聽好了，所有為國犧牲的兄弟，本官絕不會虧待他們的家人。你們可以為他們悲痛，可以為他們傷心。但是……”
柳令春一頓，冷冷地掃了眼四周神色複雜的禦林軍，厲聲道：“本官絕不允許今日發生在這裏的事兒，傳出一絲風聲！都聽清楚了沒有？”
“是！”
顧今息抬頭，看著一臉嚴肅襯得麵容更加冷峻的柳令春，直到此刻她才真正見識到這位大理寺卿的殺伐果決，也真正明白了她和他之間的差距……
處理了這位犧牲的禦林軍之後，顧今息和柳令春正準備離開此地，卻被人叫住，正是禦林軍小隊的林隊長。
剛親手送走了一個兄弟，林隊長的神色之間隱隱透出幾分疲倦，但仍然是強撐著來找了兩人。
“兩位大人，三子臨走前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想讓我把他沒有說完的話告訴你們，我不能讓他……死不瞑目。”林隊長說的艱難而堅定。
顧今息和柳令春神色一亮，三子去得太快，他們根本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如今林隊長能告訴他們些什麼，自然是再好不過！
林隊長回憶了一下，才開口道：“我下去的時候，先是在地道口聞到了血腥味，順著味道找到了三子，正準備帶他出來，三子卻不肯，隻是一個勁地往後指。我猜出了他的意思--後麵還有別的兄弟！但是，等我趕到的時候，隻剩下一堆焦炭……”
柳令春皺眉：“那你可曾看到，這地道的盡頭，到底是通往哪裏？”
“在發現兄弟們屍體的地方，道路已經被封死，我並不知道。但是，從三子的意思看，很有可能是，丞相府！”
一想到可能是當朝丞相害死了自己兄弟，他就心裏一陣發涼。
顧今息和柳令春對視一眼，又是相府！
顧今息麵色沉重，沉思一會兒，突然抬頭對柳令春道：“我要立刻麵見聖上！”
柳令春點了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事到如今，局麵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控製的了。
這次麵聖卻並不順利，顧今息和柳令春在禦書房門外被李公公攔下，說是皇上正與人議事，不方便接見二人。
“那我們在此等候就好。”顧今息並不想就此離開，沉聲道。
“這……”
李公公心虛地直冒冷汗，皇上這哪裏是在議事，根本就是不在啊！不行，不能讓他們就這麼等下去。
“駙馬爺，您看，您這常年住在宮裏，自然是可以等著。可是柳大人……”
李公公這麼一說，顧今息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確實，今日事出突然，是她派人請柳令春進宮的。如果說為了辦案，短時間無詔進宮還說的過去，但是現在這天色，眼看著宮門就要落鎖了，若是到那時柳令春仍舊待在宮裏，被有心之人逮到，可就不好解釋了！
李公公看顧今息的臉色，鬆了口氣，再接再厲道：“駙馬爺，您看，今兒個時間實在是不合適，不然，您明個請早？”
“顧兄，依我的意思，我們不妨明天再來。”
柳令春看顧今息神色之間有些激動，顯然是對方才的事兒還沒有釋懷，這種心態直接麵聖，若是一個不好，會惹下大禍的。
見兩人都如此說，顧今息也隻好作罷。
與柳令春作別之後，顧今息獨自一人回了百錦宮。原本是意氣風發地去捉拿凶手，沒想到會發生那種事，顧今息現在隻想好好地休息一下，擺脫這一天的疲倦。
剛到百錦宮門口，遠遠地就見宮裏這個時候仍舊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不由感覺有些奇怪。再看那在宮門口等著自己的，不正是徐公公嗎？
徐公公見顧今息回來，連忙一路小跑，迎了上去。
“駙馬爺，您可算是回來了。方才長公主殿下傳回消息，說是明個兒就要回了！”
“什麼？明天？！”
“是啊，駙馬爺，明兒個正好是第十天呢。聽說護送長公主殿下的隊伍已經到了京城城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