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穩了穩情緒,這才開口道:“這是我府上的兩位公子,這位是我的嫡子魏少淩,這位……是少風。”
果然不錯,兩位都是關鍵的人,來了也好。
雖然魏夫人介紹地閃爍其詞,柳令春心裏卻也有了底,向兩位公子點頭示意,便暫時將注意力從兩位公子身上移開,望向魏夫人。
“還請夫人平複一下心情,將事情的原委與我細細道來。”
他更希望知道的,是事情最真實而準確的經過。而方才他已經細細觀察過,這一屋子的未亡人中,隻有魏夫人說出口的話,他才能放心相信。
這魏夫人神色哀傷,雙眼紅腫得厲害,一身縞素絲毫不淩亂,鬢角卻微微有幾絲白發。可見她原本嚴謹自律,卻為其夫君之死哀傷之極,才無心打理一些細節。言語舉止極識禮數,可見是個聰慧通透的人。
正是他探聽消息的不二人選。
魏夫人此時卻有所遲疑,並非是信不過柳令春,隻是……
“大人,不知這位是?”魏夫人有些遲疑地看向坐在一旁的白衣少年。
柳令春順著魏夫人的視線看過去,正落在一旁臉色蒼白的顧今息身上。
正待開口,顧今息卻笑了笑,道:“在下新科探花顧今息,正協助柳大人查案。不告而入,還請夫人勿怪。”
魏夫人望向柳令春,見他點頭之後,才放下心來,連連道不會。
顧今息揉了揉額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卻引來柳令春狠狠的一瞪,卻也不以為意。
她在百錦宮內一醒來,想到昏迷前的緊急場景,就是一陣陣的心驚,連忙彈坐起來,掀開被子就要出宮,誰知卻被攔下,是長公主吩咐,駙馬不得擅自離開百錦宮。
顧今息哪裏還坐得住?趁著內侍不注意的空隙,直接從宮裏溜了出來。中途驚聞兵部侍郎之死,思慮再三,還是徑直摸進了這侍郎府,欲查探一二。
誰知道還沒做什麼,就被柳令春的小廝逮了個正著。這不,就成了如今這幅情景。
柳令春見到顧今息的時候,當真是又驚又喜。既欣喜宮中求見不得卻有緣在這裏撞上,又心驚他膽大包天,竟然敢拖著這麼一副身子潛入兵部侍郎府邸。也隻能令司東將她帶回屋裏,自己親自看著她,這才放心了些。
此刻的當務之急,是問清楚案情經過。至於顧今息的賬,容後再說!
又瞪了顧今息一眼,柳令春轉向魏夫人,再次問道:“如此,不知夫人可否告知此事的詳情?”
魏夫人點了點頭,開口道:“今日清晨,我醒來發現老爺不在,本以為他又去上朝了,也就並未多心。誰知道沒多久卻接到了少風傳來的消息,等我趕到的時候,老爺他……他已經咽氣了!”
柳令春眉目間一片冷沉,轉向魏少風:“少風公子,不知道你是在何處、因何原因發現的魏大人?”
提起此事,魏少風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我原本今日約了幾個朋友一同前去望江樓吟詩,路過正廳的時候,卻見一道身影坐在其中,當即駭了我一跳。定睛一看,見是父親,這才安下心來,連忙過去請安,卻發現父親久久沒有反應。等我鼓起勇氣,上前仔細一看,父親他……他早已斷氣多時了!”
說到最後,魏少風的聲音幾度哽咽,幾乎語不成聲,麵上神色更是痛苦極了。
“這麼說來,魏大人是昨夜至今晨死於家中了?”
“不錯!”
魏夫人狠狠咬牙,不知是哪個不要命的,竟然敢囂張地在家中謀害她家老爺。若是讓她揪到,定要扒其皮食其肉!
柳令春與顧今息對視一眼,心中已經明了了許多。這個時間遇害,能夠下手的,就算不是自己人,也必定少不了“內鬼”的協助!
思慮片刻,顧今息開口問道:“不知道近日來,魏大人各個方麵可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這……”魏夫人有些遲疑,回憶了半晌,才緩緩道:“自從上次四王爺大勝戎狄而歸,邊疆平定安穩了些日子。我家老爺的差事,也就輕鬆了許多。本來這些日子無甚要事,每日除了上朝就是閑賦在家。若是說到異樣……”
魏夫人停了下來,皺緊了眉頭。半晌,卻還是搖了搖頭,以示不知。
柳令春有些失望,顧今息卻感到了一絲怪異,方才她明明看到魏夫人眼中亮光一閃,幾經掙紮才搖的頭!
隻是此刻,看了看屋內的情形,顧今息聰明地沒有開口,也不再插話,任由柳令春詢問一些細節,自己隻是緘默不語,卻留心著屋內每一個人的神情變化,暗自在心裏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