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逸敲擊桌麵的手指一頓:“關於皇後之事,本公主之後自會下明旨說明。今日召集諸位前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們議論此事的!”
殷逸的尾音猛地下沉,駭得眾人心頭一陣狂跳,忙齊齊躬身道:“臣等惶恐!”
殷逸冷哼一聲,道:“今日勞煩諸位卿家,正是因為昨日宮宴之上,張相愛女心切,竟然聯合皇後做出逼宮之舉!事急從權,雖說本公主身為內宮之人,不該觸及前朝。但是昨日丞相的糊塗之舉,已經太過逾越,本公主也隻得將之拿下拘禁!”
此話一出,下方眾人的臉色頓時驚變。
這“逼宮”二字,可不是可以隨意說的!一國公主拘禁丞相,更是聞所未聞的驚世之舉,這怎麼可能不讓滿堂震驚?
殷逸眼眸微闔,沉聲道:“今日召集諸位愛卿來此,正是要問問諸位,依諸位愛卿之意,此事該如何處置?”
殷逸這話一出,下方反而是陷入了一片寂靜。
這個問題,一方是如今掌權的長公主,一方是權傾朝野的丞相,雖然目前是張相受製於長公主,可如今朝中的局勢瞬息萬變,誰又能保證日後張相就沒有翻身之日呢?
如今這局勢,可不是他們能夠隨意插嘴的!
一時間,朝局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朝臣皆是抱著自掃門前雪的姿態,不肯對此多說一句,生怕多說多錯。
殷逸見此,眼神在殷祐和袁青山幾人身上來回逡巡著,聲音微沉:“看來,諸位愛卿是對本公主很有信心了?既然如此,那麼這事兒就由本公主一人……”
“慢著!”
殷逸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個突然插入的聲音打斷,袁青山神色淡然,上前一步,拱手道,“長公主殿下,且慢!微臣有話要說!”
“哦?”
殷逸挑眉,將眼神定在袁青山的身上,無聲的威壓盡數迫下,直到袁青山都覺得自己背上似乎像是壓了一座大山一般,沉重得一點都不能動,殷逸這才緩緩將視線移開。
“既然袁愛卿有話,怎麼不早說呢?”
袁青山暗中長呼出一口氣,連頭上的冷汗都來不及擦拭,忙開口回道:“長公主殿下見諒,微臣愚鈍,方才想出了法子,絕不敢有絲毫的欺瞞!”
語落,上座隨即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隨即那道低沉的聲音傳來:“無妨,說來聽聽吧。”
袁青山心中微微一緊,心知自己接下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可能關係著自己的命運,暗中握緊的掌心之中已經沁出一層冷汗。
沉默片刻,壓了壓自己狂跳不止的心率,袁青山恭敬而堅定的聲音這才緩緩傳出:“回長公主殿下,微臣以為,此事既然牽扯到身為百官之首的丞相,又是涉及逼宮大案,那麼,唯有以三司會審輔以皇室宗親旁聽,才能令天下悠悠之口信服!”
殷逸聞言,沒有絲毫的意外。
其實,今日這場朝局,從一開始就已經設定好了結局,除了為長公主立威之外,更多的就是為了看看張相在朝中到底還有多少他們所不知道的暗棋!
當日裏,雖然他聯手顧今息從八王府中取得密信,獲悉已經被殷祐和張相一黨收買的人員名單,但他一直心存疑慮。
這名單到手的雖然說不上是輕易,但也絕對算不上重重艱難,比之它的重要來說,已經是輕易至極了!更何況,過了這些時日,他連番明察暗訪之下,竟發現殷祐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這名單的失蹤,抑或是明知名單丟失卻沒有什麼大的反應!
無論哪一種是真相,都足以證明,這名單,必定有鬼!
而今天嘛……
殷逸暗中掃了一眼下方的局勢,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神色,開口拋下魚餌:“袁愛卿此言,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一句話拋出,殿階之下頓時炸鍋一般。
袁青山的話,說得也算是有理有據,並未有太過的偏袒之舉,當即引得一眾中立大臣和往日裏媚上討好張相的弄臣的附議。
當然,身為一國丞相,最不缺的就是“政敵”二字。
以袁青山為首的人一露頭,頓時跳出另一幫人,聲聲討伐張相的曆條罪責,直說得他像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奸之輩,恨不得當即將之推出午門外斬首,以謝天下!
可上座的殷逸卻是久久沒有發話,任憑下方如何討論附議,都隻是冷眼旁觀之,一副聽之任之的樣子。手中的護甲在熹微日光下閃耀著燁燁光輝,一雙鳳眸微闔,將他的真實心思盡數遮掩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