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們這個年紀的人,監獄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名詞。我不敢想像在這萬家燈火的除夕夜,陸嘉俊在監獄裏是怎樣渡過的。
至於林雙,我出院和張希一起去看過她一次。林雙比我們預料中的好多了,最起碼看上去這樣。除了消瘦了不少,沒那麼貧了,其它情況一切正常。甚至還上網翻看那些對她品頭論足的八卦新聞,以及從報刊買過不少關於她的新聞頭條報紙。那些新聞我們也看過,在這個言論自由的社會,輿論遠遠淩駕在道德法律之上,那些毫無根據的猜測報道,以及捕風捉影添油加醋的內容,除了不堪入目,我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詞兒來形容。
林雙越是這樣,我心裏就越不舒服。可我也清楚林雙的性格,她就像是一頭尖嘴利齒的小豹子,一夜之間被人拔去了爪牙。可即便是沒了爪牙,她也依舊是一隻小豹子,骨子裏流著野性霸道的血,容不得別人小覷她。她需要時間療傷,需要像豹子一樣自己用舌頭舔著傷口替自己療傷,而不是別人同情的目光和刻意的幫助。
我和張希從林雙家出來的時候,心情多少有點沉重。想一起走走,恰好今天是趙三送我們倆過來的,一瞅我們倆這表情不對,立馬一言不發在身後慢悠悠的開著車跟著。
我們倆人並肩走了一段,張希突然踢了一腳地上的積雪,鬆軟的積雪立馬紛紛揚揚的飛了起來,散落在我倆的鞋麵上。張希低沉的開口:
“其實我能理解林雙的心情,我那個時候,也跟她差不多。”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她,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不管是不堪的還是輝煌的,誰都沒法遺忘。我歎氣,伸手挽上她的胳膊,就像是剛入大學,一臉懵懂的張希依賴的挽著我胳膊一樣:“別想了,都過去了,不是嗎?”
張希苦笑:“是啊,都過去了。林雙也會過去的。”
張希把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站在一片光禿禿的樹旁邊,目光放空的看在遠方,背影看起來孤獨落寞。
我有點受不了這個氣氛,忍不住開口打斷她的神遊:“今年過年去哪兒啊?”
張希家也是農村的,每年逢年過節回去,少不了村裏人的議論和盤問。張希從農村出來的時候一個樣子,過了幾年回去整個人都變了,而且大包小包的往家裏拎,村子裏的人看不慣張希的新潮打扮,再加上出於嫉妒,就說張希在大城市被包養了。張希最煩這個,所以已經好幾年沒回家了。
張希皺著眉想了想:“不知道唄。”
我逗她:“來我家唄,反正我媽也喜歡熱鬧,你和趙三一起來。”
我說完這句話,張希回頭瞅了眼跟在後麵的趙三,趙三發覺張希回頭看他,立馬露出一個特興奮激動的表情,還摁了倆下喇叭。我實在是受不了趙三,每次見著張希就像是看見香蕉的猩猩一樣興奮,而且智商還自動歸零。
張希歎了口氣:“完了再說吧,不就是過年麼,哪兒不能湊合一晚上啊。”
我掐了掐她胳膊:“行了至於嗎。又不是讓你倆單獨在一起過年,趙三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來我家過年算我請的,跟你沒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