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竹忽然想起她每年都做同樣的那個夢,夢裏有一扇極好的門。雕欄玉砌,紅牆琉璃瓦,就連那門上的扣門鎖亦是上好的純玉打造而成,直教人不敢下了大力氣生怕弄壞了這上好古玉。
鎏金燙邊的門上匾額裏亦是用最好的綠碎玉拚成了一個字,在夢裏她總是看不清那匾額上的字。
如今她正站在這門前,發黴的匾額上一個鬥大的“沁”字展現在她眼前。
隻是,這門已不是夢裏那輝煌氣派的門,早已殘破不堪,驟起的大風吹過就響起烏鴉般難聽的搖晃聲。
她從未想過,夢境會成真,雖然有些外觀上的差別,可形狀毫無差別。
她腳有些發軟,可身子卻不受控製的邁了進去。
到處都是枯草遍生的地方,長長的走廊上長滿藤蔓,正在枯萎。冉竹一步步走著,腦海裏的夢境也隨著而來,隨後她站在了一處走廊下,抬頭望著前方的院子。
她記得當時這裏有主人的妾正在產子,他的妻還有叫玉娘的孩子就是站在這個位置。
“可有想起什麼?”莫尊景跟了上來,聲音有幾分緊張。
“你希望我想起什麼?這裏又不是我家。”冉竹回道,口氣卻輕鬆不起來。
她繼續往前走,越過一間間屋子,她忽的停了下來推門走了進去。
飛起的灰塵迷了冉竹的眼,短暫閉眼後她睜了開來,望著房間的擺設腦子裏隻覺轟隆作響,有重物碾過一般。
女孩子穿的衣服被扔的到處都是,小小的似乎隻有三歲的樣子,更有許多布做的玩偶被撕碎扯爛,與粉色的床都靜靜的埋在灰塵下。
冉竹心裏無名火陡然升起,她走過去將那些東西都撿了起來,每碰一件腦子似乎都有東西從某個地方突破出來。
熟悉,太熟悉了,卻記不起自己何時來過這裏……
冉竹忽的如受驚一般將這些東西從懷裏盡數扔了出去,抬腳就往外跑去,肩膀重重擦過莫尊景,卻沒發現他異常發白的臉。
不知跑了多久抬頭就看到一間敞開的房間,她猶豫了下走了進去,發現是一間大廳,屋頂破陋狂風卷著細雨正從裏麵滴落下來。
大廳並無什麼奇特的,正前方牆上掛著一道巨大的匾額,搖搖欲墜。未等冉竹抬頭看上麵的字,忽然一陣強風灌了進來,隻聽嘎吱一聲響,那匾額竟然在這個時候掉了下來。
冉竹有些驚住了,傻傻的看著那匾額直砸著自己腦門而來。
“小心。”莫尊景低呼聲響起,冉竹隻覺臂力一緊,被人大力往後拉。
砰的一聲,伴隨著匾額沉重砸在地上響起的悶哼聲,冉竹鼻子撞在莫尊景胸膛上的吃痛聲被盡數掩埋。
地上飛揚起大片灰塵,嗆得他們二人紛紛掩鼻咳嗽。
“你不要命了。”莫尊景斷斷續續說道,似是十分難受,他拉著冉竹就要離開這裏,卻被冉竹反手拉住:
“你看這是什麼?”
莫尊景隻覺手被冉竹送了開來,他轉身看到她正彎腰在匾額上摸索著什麼。他想開口問,但胸口卻堵得發慌,隻好耐著性子等下去。
匾額反麵朝上,受到重力的擠壓,原來一個不大的密封凹槽被彈出了口子,裏麵露出一截明黃絹布來。
冉竹正是看到這個,才叫住了莫尊景。
她將絹布從裏麵掏出來,發現這絹布色質與宣墨平日發聖旨用的無二,一時好奇不由打了開來。
上麵隻有寥寥數語:生子殺女。生女,汝自定。 大紅印章上赫然刻著宣墨的大名。
“沁家因身份特殊,隻能一脈單傳。不想那年沁家老爺犯了糊塗事讓另一名女子懷孕而且這事被皇上知曉。皇上便頒發了這道密旨。那時候那個女孩才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