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誰在叫我?
眼皮子上似有千斤重,整個人酥軟仿若無骨,似乎置身在最柔軟舒適的地上。
她好困,困到無法思考,可耳邊仿佛有一隻蚊子,嗡嗡嚶嚶。
真煩。
冉竹在心裏低低叫了聲,想抬手揮趕卻毫無力氣。正想任其去繼續睡覺,耳邊忽的灌入一陣溫柔輕風帶著低沉磁音飄入,似瓊漿甘露沁人心脾,似旭日暖陽舒徹全身,似情人之巔你儂我儂。
“沒事,你不要害怕,夫君會陪你共長眠……”
夫君?宣墨……
一雙深邃的漆黑星目陡然撞入腦海裏,似一道光柱打在冉竹的身上,臉上,眼上。
灼的她渾身滾燙不已,困頓的雙眸終受不了這刺眼光芒不情不願的睜了開來。
“睡的正香,你叫我作甚?”羽扇般的睫毛慢慢分離,微微眯著雙眸似是怕見到什麼似得,睜開的極慢。
彼時,破雲而出的初日抖擻的散發出萬道金光,有一道正從前方洞開的窗戶裏,直直射到床上的人兒。
帳篷裏陡然亮了起來,照亮了每個人喜悅激動的臉龐。
隻是冉竹不高不低的不滿嘟囔卻叫滿屋人喜極之後不免無奈撇嘴。
“天亮了,我要出征了,來與你暫時告別。”宣墨大手輕覆在那雙柔夷上,忍著通紅的雙眼,配合說道。
冉竹一聽,猶如一道涼水自頭頂而下,渾身打了個激靈,臉上的迷茫早已被冷靜代替。
帳篷裏,穎冰陽,張太醫還有幾日未見的素錦都在其中,穎冰陽和素錦一雙眸子哭的跟核桃一樣,見她望過來,高興的笑著,眼淚卻又流了下來。
“我這不是好好的,你們不要擔心。”冉竹笑笑道,腹部傳來的絞痛令她額頭沁出細細汗珠:
“有勞張太醫了。”
“這都是疏影公子的功勞,他真不愧為神醫啊。”張太醫不敢居功,老實道。
“嗯,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事與皇上要說。”冉竹淡淡道,蘇醒過來的她,記憶也全部回籠。
宣墨揮揮手,眾人盡皆應聲而退。
“白靜她死了嗎?”其他人一走,冉竹急忙偏頭看著宣墨問道,雙手緊緊拽住被角。
在昏倒前,她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烈火濃煙中抱住了她往外走,而她那時候正和白靜出於同歸於盡的膠著狀態中。
如果她沒死,那白靜會不會……
宣墨望著冉竹,金色盔甲折射出一層暈暈黃光,將床上蒼白無血的女子照的有幾分別樣的可人。
他輕輕躺下,小心的與冉竹保持著一點距離,防止碰到她的傷口,伸出一臂攬住她裏側的肩,這才開始說話:
“她死了,你做的很好。”
話語裏有著些微的顫抖,更有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你不希望她死?”冉竹淡淡道,她聽出了宣墨話裏奇怪的口氣,眼底冷了幾分。
“不,我隻是害怕會失去你。本以為這次戰役結束後,我會將白靜活捉到你麵前,任你殺剮。你連點武功都沒有……可你……”
宣墨話說不下去了。
一天的戰爭都沒讓他皺下眉頭,長劍指天,輕挑對方幾名得力幹將。
可隻是一個夜晚,卻教他心力交瘁,折了腰。
當他從跟隨冉竹去的隊長口中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他十指交叉,幾欲互相夾碎。
“是我太任性了,可我布下了天羅地網,若殺不了白靜,我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