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墨住的房間自然是整個村落裏最好的一處,便是那王虎的屋子。
客廳裏的燭燈亮了半宿,無人知道皇上和水千代談論了什麼,隻是知道水千代出來時雙眼通紅,嘴角卻掛著令人心跳的笑容。
隨後,她帶著水千葉和沁玉連夜離開回了南蠻,恍若沒來過一般。
接下來的日子過的悠閑而自在,宣墨白日裏派身形矯健的士兵進山洞裏探尋,晚上就和莫尊景等人把酒言歡。
既不提征兵奪國之事,也不提寶藏一事,憋得幾名副將連覺都睡不好。
景泠臉上的笑容又開始多了起來,隻是看到莫尊景時,總是低著頭,似乎她的繡著小花的鞋麵比莫尊景還要好看幾分。
冉竹偷偷拉著疏影回了一趟飛龍山軍營,她一直惦記著花麥飯的傷勢,聽疏影說蕭風他們臨走時將花麥飯安置在了一間偏僻無人去的房間裏方便疏影照顧。
那天,她透過窗戶看向昏暗地方房間內,隻得見床上躺著一個模糊麵容的人,疏影一直在和花麥飯說話,可屋子裏隻有疏影一人的聲音。
他的手和武功,終究是廢了。
得知那個柔妃還在,冉竹便沒了去看素錦的心情,總歸都活得好好的便是了。
去了一趟飛龍山軍營,她自己在床上足足躺了兩天才下得了地。
莫尊景更是一副隱世者的悠閑態度,也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堆昂貴的藥材補品,平日裏除了陪宣墨外就是和疏影鼓搗出各種口味的補盅給冉竹灌下。
這樣的日子,不知不覺過了十來天。
這一天,陽光正好,懶洋洋的灑向景泠家的院子裏,將院子裏的二人盡數包裹其中,
當三位副將進來時,冉竹正努力的跟莫尊景商量著今日減少補盅的份量。
這幾日,雖然他們一直變換著花樣,可她真心要吃吐了,再怎麼換也都是那些藥材啊……
見到三位副將來,冉竹麵紗上緊漏出的雙眸微微彎了彎,笑道:
“三位副將來此可是有事?可自行進屋搬凳子來,今日陽光挺不錯的。”
“多謝聖女,末將等站著就好。”陸遠說道,三人中他算是最重禮節的。
“陽光刺眼,你們莫非讓聖女一直仰著脖子看你們不成,沒下人伺候你們,自己去搬吧。”
莫尊景同樣笑道,眼底的命令卻不容他們拒絕。
三人麵麵相覷,隨後乖乖的進屋搬了凳子出來,五人同坐,饒是如此還是高出聖女一大截,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竟忘記了初初來的目的。
冉竹見他們神色間比剛來時要放鬆了幾分,見自己目的已達到便說道:
“你們擔心的,我和少卿大人都知道。隻是皇上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聖意不可猜,三位副將還是安心等待的好。”
“聖女看來已經知道末將等人來此的目的了,雖然聖女話說的很明白。但請恕末將無禮,如果不將皇上和聖女生還的消息發布出去,民心恐怕就真的會散了。”
說話的是徐方,此人最為耿直,看起來瘦瘦弱弱的但衝動起來比起李常過猶不及。
其實一直壓著的道理是很簡單的,隻是他們一心係掛江山倒忽略了根本。
“請問三位副將,我軍現有多少人?”冉竹含笑問道,始終保持著很平和的態度。
“連後方管糧草的士兵加起來有三十二萬,如果再加上南蠻的軍隊,四十萬肯定有的。”
陸遠極短的思考了下就很自信的答道。
他們知道蕭離隻有十萬大軍,四十萬對十萬,怎麼樣也夠了。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阿克油長老和當時主站的十五名長老雖然都被處死,但是他們的子女和軍隊都還在。水千代欲想讓他們真正歸附還得需要些日子和手段,按理說皇上收服南蠻應該要去解決這事的,但這事他交給了水千代,所以更不可能動用她的軍隊。而我們的軍隊,用起來是最為得心應手的,但你們告訴我,我軍糧草還有多少?”
平淡的笑語輕輕響起,似乎聊家常般的口氣卻教三位副將立馬理清了現下形勢。
“糧草?”李常直愣愣反問道,他們並不管後方糧草,是故對此並不清楚。
“到今天為止,我們,隻有三天的糧草了。”莫尊景說道,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宣墨帶來的二十萬大軍所帶的糧草也隻是三個月的打算,來的路上就用了兩個月的,這一仗他本來就算速戰速決的,而且回去所用的糧草他本打算將扶餘國拿下後從中接續,沒想到獨孤子諾早在離開前就燒掉了多餘的糧草。
而且他和冉竹的失蹤也是他始料未及的,這一拖導致二十萬大軍要麵臨斷糧的困境。
飛龍山軍營裏的糧草雖然充足可也無法吃得消多出來的二十萬大軍每日的消耗,這些不打仗的日子裏,他們吃的都很節省,也幸虧了水千代時不時送來大批的牛羊,不至於讓他們斷了糧。
他們腦子裏轟隆閃過千道雷電,同時響起的念頭卻是:皇上既然知道大家快沒飯吃了,怎麼還這麼一點不焦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