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欲說還休(1 / 2)

而在這時,百裏風間察感覺體內血氣翻湧,原本被他強行禁錮在體內的妖王魂魄蠢蠢欲動,似乎要破開他的真氣牢籠而出。他強自壓下體內激烈翻滾的真氣,而一股黑氣不受控製得從體內緩緩彌漫出來,嘴角亦滲出一抹血。

不行,不能讓她看到他失控的一幕--來不及揣測她話裏的含義,隻想讓她早點離開。

強硬地掰開她箍在他腰上的手,咽回口中血腥冷了聲道:“既然容不下,那你也別在雲覃峰住了。”

夜風濃烈襲來,纏繞姻緣紅線絞成麻,亂得解不開,愁得焦了心。

景澈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難以置信,“你要為了那個女人,把我趕出雲覃峰?”

“什麼時候心胸寬闊點了,什麼時候再回來。”百裏風間仍舊背對著她,聲音好似結了厚厚一層霜,天寒地凍也不過如此。

所有的後言都被淹沒無影,一腔熱情付諸東流。景澈淒絕地笑:“好,好,百裏風間,你說的。”

她不等他回答,便越過他離開,根本沒有注意到百裏風間身上的異樣,兀自越走越快,神情愈來愈冷。

昏暗宮燈下轉過一個彎後,景澈邁入一道漆黑小路,直接跑了起來,仿佛跟著什麼吃人的妖魔鬼怪。事實上什麼都沒有,她想逃離的不過是那段恥辱的對話,真心被踐踏成碎片的對話,而身後隻有一片沉默的夜,吞噬她路過的足跡,仿佛從來不曾有人來過。

百裏風間望著她的影子越拉越長,人越走越遠,直到拐了一個彎,再也看不見。無奈而歉意的目光收回來,心想反正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如此決絕的談話了,以她這個來得快去的也快的性子,應該過幾日就會好的。

卻驀的身子一弓,一口血忍不住“哇”的一聲如數吐了出來。

再不動手……恐怕要壓不住妖王的魂魄了吧。

百裏風間不再猶豫,拔出龍淵白劍,劍柄一轉,狠狠地刺進自己的肩胛,渾身籠罩的黑氣頓時在淩厲劍氣下消散無餘。

他悶哼一聲,神情反倒微有輕鬆下來。緩緩挪過去靠著宮牆,頭頂琉璃屋簷半遮淒夜。百裏風間微微地喘氣,嘴唇緊抿,再一把拔出劍。

血頓時如注湧出,遇到空氣卻詭異地化成黑氣消散,肩胛處的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意料之中的場景,百裏風間斜唇滿不在乎地苦笑,扯扯肩膀活動了下筋骨,又恢複了他一貫的波瀾不驚。

迫不得已動用妖王的力量走出熔岩地,而補救的方法便是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容器禁錮妖王,以防他的魂魄歸位禍害人間。利弊早已權衡,百裏風間早在破開封印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個後果。

這注定是一個痛苦而漫長的過程,他要以血肉之軀再度封印妖王,然而為了蒼生,他無所所懼。

仰頭灌了一口酒,長腿一邁,搖搖晃晃地離開。

神思歸位,不再多糾結於妖王之事,而腦中漸漸清晰起來的的是景澈決然離開的樣子。

當時是口不擇言……希望過幾日她就能消氣,他也不是真想要趕她出雲覃峰——等等,突然回味過來,她方才哭著同他說了什麼話?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又帶回一個女人回雲覃峰,我會是什麼感受?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一個女人啊。

心頭一震,腳步停下來,神情驚駭。

又忙不迭地搖搖頭。

不可能,不可能,阿澈也許隻是一時容不下雲覃峰來了一個陌生人,說話偏激罷了。他是她師父,她怎麼可能生了別的意思。

可是腦中逐漸浮現她近來的異樣,以及方才那個太熱烈的擁抱,無論如何都讓他無法忽視。

“是我想太多了吧,小徒弟也沒有說什麼。”末了他自言自語地抬起頭,一輪彎月懸在半空,鐮刀似的隨時都會匝落下來。

他選擇了下意識的忽略,認定景澈沒有挑明,就是沒有什麼。其實他是在下意識逃避,隻是他如此自負的人,永遠不會承認這一點。

晃眼夜已過。誰家漫不經心,誰家徹夜難眠,都在晨曦破曉中成為過去。

景澈倚在門框邊坐了一夜,陽光劃破陰影揚起塵埃沸沸揚揚。如果時間就凝固在此夜,倒也能滿足她此刻的鴕鳥心態。可天終歸是亮了,世道從來不會因為她如何而有半分動搖。

外頭一陣不疾不徐的敲門聲響起,她心知是誰,不理不睬。過了一會,門外那人走了,靜了片刻後又來了一陣敲門聲,鏗鏘有力,無人應答便直接推了門進來,環顧四周之後驚訝怎的房中沒人,目光一垂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神情呆滯的景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