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著頭皮應戰,心中顫得沒底,隻得強占先機,一招一痕沙出手,急急想要脫身。這一招前勁十足,生生把幾十個人都逼退幾步。
她騰身掠入黑雲,想趁著這個檔口突破圍攻離開,卻不料麵前劍光一閃,她下意識舉棒去擋。
來人力量無比霸道,攜雷霆之勢劈來,含了七分怒意,哪裏是景澈這種三腳貓功夫所能抵擋的。她當即被打落到地上,重重一摔,骨頭都好似散了架,胸中氣息紊亂,一口淤血吐出來。
緊接著,窮追不舍的劍尖逼了上來,這時人聲沸騰,火光跟著圍了過來。光線極盡處,她看清了他的臉,酒意全無,漆黑眼眸裏投出危險神情。
再垂眸看,他的劍就抵著她的心口。。
“劍聖,不能殺!”這時一襲白衣猛然上前,死死抱住百裏風間的手,以整個身子護住景澈。
劍尖頓在那兒極大隱忍著,不刺進去也不離開。百裏風間的怒意就擺在臉上,看起來恨不得立刻一劍了結她,而終於沒有動手。
僵持著,人群靜了,都不知所措。
景澈手撐地艱難扶起半個身子,撥開也修正視他:“我到底做了什麼,你這麼恨極了要殺了我?”
“孽障,都到了現在還嘴硬!”他怒極了的臉上透出幾分泫然。
她呆在那裏,終於捕捉到了一點思路,頓覺天地間好似一片洪荒,潮水鋪天蓋地地淹沒了她,悲哀,不知所措。
墨塔巍然不動地矗立在他身後,景澈竟然在這緊急的時刻,突然想起那夜下著薄雪的雲覃峰後山,他醉得不省人事地舞劍,糾著她的長發問得不屈不撓:“阿澈啊,師父帥不帥……”
墨塔風鈴迎著他的劍法如興水流雲,她滿心崇拜的那把劍,她要繼承的那把劍:卻在那晚雪柏郡,挑穿她的肩胛,而他隻在搖晃的火把下,淡漠道:“是你?”
卻在今夜一灘紅燈籠的光裏,指著她的心口,一聲“孽障”,把她喝醒。
“劍聖,都還沒有問清楚,人未必是她殺的。”也修鎮定地扶景澈站起來,站在這對師徒之間,比任何一個都要冷靜,麵色卻有些驚魂甫定的慘白。縱鎮定如他,在剛才撲上去的時候,也是害怕的。
衣袍下的手緊緊握著景澈的手,想給她些力量的支持,卻發現自己的手也抖得厲害。
“我以為你隻是偏執,沒想到,”百裏風間的臉映在詭譎火光裏,神情明滅模模糊糊,近在咫尺,聽他的聲音在愈來愈緊的風雪裏寒氣逼人,“你是這麼惡毒的人。”
“不是我。”身子像是秋葉瑟瑟顫抖,卻逼自己脊背挺直。景澈第一次知道被冤枉的感覺是如此無力。
虞溪被殺,她在這節骨眼逃了,而恰恰好她走之前又對他撂下那樣的狠話,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洗清嫌疑。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認定是她做的,他已經將她劃分到惡毒之人那一列,他不相信她,無論她怎麼說,他都不會信。
“虞溪肚子裏還有一個半大的小孩,你怎麼下得去手?”他咆哮地質問,眼眶充血通紅,隨即一股詭異的黑色溢上來,在充斥滿整個瞳仁時又迅速被壓抑褪去,百裏風間踉蹌退後一步,劍啷當落地。
微微喘息,好似做過什麼劇烈掙紮,語氣終於微微平息下來,他道:“把她帶走關起來。”
而蒼穹就是在那一刻突然變色的。本黑雲密布的灰暗天空暗紅成了一灘血,模模糊糊。雲彩層層疊疊,聚攏到一起密不透風,像是打翻了的染缸,濃烈而血腥。
雷聲不知從何處滾滾而來,一道閃電劈向雲覃峰後山,天空以那個點為中心破碎開來。
人群中一陣驚呼,自上而下無數碎片混在雪花中傾瀉而下,墜到一片化成飄渺而絲絲縷縷的血氣破碎,詭異彌漫到身側,像是一個無法掙脫的牢籠。
枯枝斷裂傳來吱吱聲音,腐朽泥土散發出作嘔臭味,一眼望去,整個雲覃峰都籠在密密麻麻的血氣中仿佛詭異迷宮、銅牆鐵壁,牢不可破。
“這……這怎麼回事!”在場的雖然都是修行導航高深的人,此刻也忍不住驚異。
“是千之嶺的結界破了!”不知有誰高呼一聲。
怎麼可能?百裏風間腦中思緒雜亂。一昭鎮裏埋下的血陣已經被他施法墜入沉睡狀態,那些可能引發血陣啟動的地點也都派人看守,千之嶺千年的結界怎麼可能在這一朝一夕就破了?
突然有思緒被捕捉到。
他失算了!
從頭到尾他都以為血陣是埋在息雁坡墳地的,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息雁坡整個墳地才隻是一個祭點,真正的血陣更為龐大。雪柏郡,息雁坡,雲覃峰,這三個點連接起來才是真正的血陣布下的陣點所在!
之前複國軍和臨滄軍隊在雪柏郡有過幾次交手,而這會虞溪在雲覃峰死了,血陣吸食夠了血氣,於是在這時爆發!
事情已經無法收拾,哪怕亡羊補牢也隻能做最後的挽救。在匆忙趕去後山之前百裏風間下意識看了一眼景澈,她的背影沒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