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澈虛弱地牽起一個笑:“你救不了我,我知道。”
百裏風間許久無話可接。
“裏麵是姑湛,他等著你拿出鏡之界石來交換我,但是不必,”景澈眉目疲憊,“不必交換我,你們自己出去便是。”
“啪,啪,啪,”對麵的深甬內傳出一陣稀稀落落的鼓掌聲,姑湛優雅的聲音從石壁中回蕩層疊,“好一出舍己為人,精彩。”
“舍己為人?我沒有那麼偉大,”景澈斂下眸,對著身後的姑湛道,“因為我知道結果,你不可能得到那樣東西。他們注定從這裏過去,那麼要犧牲我,我早有準備。”
“不必你們為難,我自己動手。”景澈話音依然冷靜,壓著一種沉重的悲切之意,她的手臂顫抖著往下放,像是一隻折翼的鳥,頭頂匕首的影子在牆上劇烈晃動著。
“別動!”百裏風間又上前一步急和,堅韌的絲線將在他靠近的胸膛上劃出細細的傷口,他喘息著,漆黑的眸中竟是無比的悲痛,不加掩飾,不似他往日漫不經心,滿不在乎,他說的極緩極緩,像是在安撫她,又像是害怕,“阿澈,你別死。”
景澈這才意識到他的悲痛完完全全是因為自己,她停下動作,有那麼一刻,她心裏好像有什麼,再次生根發芽,她突然是那麼舍不得死。
姑湛壓著嗤笑,渾身從頭到腳被黑袍包裹著,隻有一張過分邪魅的臉暴露在空氣中:“師徒情深,真是感人啊。”然後他的目光打量著望向淵及,“熙寧帝淵及,你會怎麼做?”
“阿湛,你真是讓人失望之極。”淵及未來得及回答,而蘇月從兩個男子背後繞到前麵,交縱的絲線阻隔了她的腳步。她隔著這片密密麻麻的銀白望著幾步之外那個銀發男子,她覺得無比的陌生。
如此暴戾,殘忍,無情,真的是那個在大雪天為她溫酒,同她劃拳的姑湛嗎?
“阿月,看在我們過往相識的份上,如果你現在到我這邊來,我不會殺你。”
“你妄想!”蘇月清秀的臉龐露出恨意,“是我看錯了你,我還幼稚到以為你心地善良,以為你溫柔無微不至,原來這些都是你的偽裝,你為了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什麼喪盡天良的事都做得出來。”
“那你以為你身邊的男人,又比我好得到哪裏去?”姑湛嘴上卻帶著幾分嘲諷的笑。而麵色沉了下來,帶著幾分怒意與不甘,在心上人麵前,所有人都不是平等的,他們都會不自覺露出自己的喜怒哀樂,因為對方的一句話牽動全身情緒,哪怕之前早有預料這種對峙與可能的決裂。
“每個男人都有權傾天下的野心,他們都會為此付出一些不為人知的陰謀與算計,我知道淵及也為了上古神力而來,誠然他利用過我,說過一些謊,但是我並不覺得這可恥看,至少他沒有像你一樣無恥地利用一個女子的性命來威脅我們!”
姑湛悲哀地笑起來:“他殺人的時候,隻不過沒有被你看見而已。”
淵及微斂的眸子裏似乎在做著什麼糾結,很快,他便重新抬起了頭,從懷中掏出一塊碧紫色的石頭,口吻篤定:“把她放開,鏡之界石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