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澈看著眼前黑袍銀發的男子,他端坐著,看不出一點兒憔悴或是異常,笑意一如既往優雅,而她心中卻是一陣沒底的恐懼。
“真是令我驚訝……你居然還活著。”
他們置身於一個絕對的黑暗之中,除了姑湛景澈看不到旁的任何東西,她身下是一種虛無的觸感,她想爬起來,但是沒有任何支撐物。
“坐。”姑湛天生帶點兒邪魅的聲音似乎是直接傳入她耳中的。
她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她捏碎了姑湛的一半內丹,又害他到手的上古神力被淵及搶走,恐怕姑湛已經對她恨之入骨了。
身後一張椅子憑空飛來,景澈正好有些腿軟,索性就順了他的意坐下來。她強順了一口氣,注視著姑湛。
一坐下來,她才發覺身後有人,她下意識想轉頭看,那人卻按住她的肩膀不準她動。
前麵姑湛牽起唇角,道:“看看吧。”
景澈聽得一頭霧水,而她身後那人低沉而陰鬱地回答道:“是。”
這聲音讓景澈覺得熟悉,然而她甚至來不及從記憶裏搜尋這究竟是是誰的聲音,緊接著,那人的掌心就按在了她的頂心,她無法感知到痛,然而頭部傳來的緊繃感卻讓她知道這絕不是一件好事。
她緊緊抓著椅子凸起的扶手,想說話卻覺得腦中被一股強烈的力控製著無法開口,這力道像是粗暴的搜尋,大得幾乎要把她的頭顱生生擰斷。
過了許久,他的掌心離開了她的頭,道:“她的意誌力非常強,我也隻能窺到她大概的記憶,細節無法看到。”
景澈後背已經驚出一層冷汗,原來姑湛是要窺探她的記憶,他都已經從她的記憶裏看到了他的結局,他還想知道什麼?
“你看到了什麼?”
“迦凰山成了南穹派的地盤,蘇月的魂魄被囚禁在山體裏,淵及後人的血液裏有著非同小可的力量,六合神璽成為天下爭奪的至寶……我還看到了,”那人微有猶豫一下,姑湛頷首示意他說下去,“我還在她的記憶裏,看到了千年之後的我。”
“你究竟是誰?”景澈忍不住焦躁問出聲,而姑湛卻擺擺手,示意他離開。
他的腳步聲越走越遠,而姑湛低低地笑起來,繼續胸有成竹地坐在景澈麵前,卻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想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
景澈心想無非就是姑湛的老巢,她也並不好奇,隻是姑湛如此說,她便順著他的話問下去:“什麼地方?”
“迦凰山。”
景澈訝異地抬起了眼:“南穹派怎麼會允許你進入迦凰山?”說罷卻想到離開那人所說那句“迦凰山成了南穹派的地盤”,心中已有疑惑,底氣微顯不足。
姑湛繼續笑:“你以為,南穹派是從一開始便在迦凰山上麼?”
“你什麼意思?”
“迦凰山在八荒大陸的北邊,南穹派若原本就在迦凰山,又怎會取字‘南’?”
景澈隱約猜到了什麼,背後驚出一身冷汗:“那如今的迦凰山上是什麼?”
“妖界。”
見到景澈難以掩飾的驚訝,姑湛似乎頗為滿意,接著道:“迦凰山地處天地靈氣交彙最盛處,很久之前六界各族人都想爭奪這塊地,卻被我們妖界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