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幾日,景澈便被百裏風間軟禁在雲覃峰上,這個她曾經作為他的徒兒和他朝夕相處的地方。
事實上這還算不上軟禁,因為百裏風間沒有限製她的自由,允許她在雲覃峰上四處走動。這點自由對她來說可有可無,而在這裏到處睹物傷情,景澈索性就待在他的大殿中,沒事還練個劍提高一下落掉許久的武功。
兩個人看似平和地相處,井水不犯河水,然而這樣的日子卻讓景澈心中極度沒底。
百裏風間一開始便知道她自投羅網,想混入迦凰山偷走剩下一顆六合神璽的心思,卻依然把她帶回了迦凰山。他不折磨她,不問她討回那顆六合神璽,每日不動聲色地在大殿裏看書,在後山練劍,在亭子裏喝酒,仿佛紅衣壓根不存在似的。
景澈整日無事可做便容易胡思亂想,卻怎麼也揣度不明白百裏風間的想法。若說他把一個定時炸彈留在自己身邊是自信,但是這樣盲目的自信絕不是百裏風間的風格,他明知她身上有鏡之界石,可以穿過世界上所有的結界。
她不清楚百裏風間究竟有怎樣的底牌,自然不敢輕舉妄動,這種沉默是一種平衡,壓製著景澈,隻能空在這裏消耗去時間,蕭燼的一月之期越來越近。
雖說四年修羅場,四年扮演紅衣的生活磨去景澈易躁的性子,但是她也不是擅長於對峙的人,尤其在百裏風間麵前。
終於在三天後,她按捺不住了。
這顆在迦凰山的六合神璽是眾所周知的,所以必然放在墨塔最頂層的中心石台上供著。可縱然是知道一個地點,旁的人沒有得到掌門或是劍聖的允許,根本連墨塔頂層都無法靠近。
不過幸好,景澈手裏有鏡之界石。那日晚上她親眼目睹百裏風間喝到搖搖晃晃,一頭栽在後山草地上睡著了。她很清楚百裏風間的酒量,號稱千杯不倒但終歸還是人,一般喝到幾十杯,便是有了真切的醉意。
她逃出雲覃峰後直奔墨塔,鏡之界石輔以她法術的力量,繞過幻宮的迷界,如此便能直接接近中心石台。
這一路都順利得仿佛為她的計劃量身定製似的,守著墨塔的弟子恰好在接班,原本該在大殿中的掌門禹問薇出乎意料地去了淨毓峰處,景澈開始疑心這是不是隻是百裏風間的空城計,平白困了她十幾日。如今一切順利,她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進入了號稱世上最不可能進入的地方。
中心石台上供著一個木盒,懸浮在半空中,雕花處滲出隱約而華麗的光芒,石台四周空氣裏更是流著一股壓抑的氣氛,想必是守護六合神璽的結界。
她再次捏起鏡之界石,四周結界撤去,木盒穩當地落在石台上,發出一聲輕微的撞擊聲。
不知為何竟然傳來一點風聲,景澈往身後看去,隻有一片黑暗。
她不再猶豫,打開盒蓋,然而看到裏麵所放置的東西,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