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修看了一眼景澈。這一眼裏包含了太多的感情。思念、心疼、憤怒、更多的是那種堅定的、孤注一擲的保護。
他對同門拔出劍,將景澈護在身後。
宮霖的臉刷一下白了:“也修你瘋了!她可是妖女!”
“她是我師妹,也是你的師妹!”也修一字一頓地說,瞬間周身劍光大漲,毫不猶豫地朝宮霖襲去。他很少有這麼淩厲的時刻,他一切的變數,都是有關景澈。
宮霖險險地接下也修的攻勢,右手捏訣放出一隻靈鴿向掌門報信。
來不及打散靈鴿,也修急切地對景澈說:“阿澈,你快些走,等掌門來了就無法脫身了。”
景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像是一個死人,在見到也修的那一刻有過動容,但很快,僵硬的表情又重新把她包裹起來。死人不需要被拯救。
“都住手。”景澈的聲音有種奇特的冷。
也修先停手,宮霖不願意傷了也修,同時收住了攻勢。
“宮霖,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她看著宮霖,因為修仙,宮霖一點都沒有老去,其實她也一樣是個美麗的女子,她偏執地喜歡了也修那麼多年,做著她以為很努力的事情,每件事情都適得其反。景澈覺得,從某個方麵來講,她跟宮霖一樣的悲哀,甚至比她還不如,“我知道隻要你親手殺了我,你就能繼承人主之血全部的力量。”
“如你所願,今天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我一點也不想拯救所謂的八荒大陸,臨滄也好,臻弋也好——我不知道一直以來你都討厭我什麼,但是你在乎的我都不在乎。你大概不知道,當年你自以為是地再幻火焚場裏加的那道九天聖火,是多麼大的一個錯誤。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誤會,我和他,百裏風間,就不會有今日,我不會淪落為臨滄帝國的走狗,不會幫他們偷走六合神璽……也許複國軍收服國土早就成功。”
“我是妖女?嗬,我又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你愛上你的師父!就是天理難容!”宮霖怒極的聲音聽起來嘶啞,她迫切地想再次抹黑景澈,這樣就能讓她犯過的錯看起來更微不足道。
景澈嘴角浮起一個冷笑,了無牽掛的冷笑:“好,天理難容——你們迦凰山從來都自認為是天理!今日百裏風間默許讓你親手殺我,我認命,但是我不認天理!正道裏也會有你這樣心存邪念的人,而邪道之中也自有堅守正道的人。”
“阿澈!”也修一把拉過她,低低一聲怒喝,漆黑的眸血絲密布,“隻要你在迦凰山,你的生死便不由你、也不由劍聖。我活著一日,我就必須讓你活著。”
“也修,你還不明白嗎?”她刻意不再叫他師兄,眸光冷冷地瞥過,獨獨不敢直視他的眼,“我如今隻求一死。我活著,在這個世上受的折磨,已經夠了。”
“四海八荒,已經與我無關,誰正誰邪,我亦無法分辨。千年前那個名叫也修的人是臨滄族的族長,千年前迦凰山曾是妖族地界,迦凰山光明磊落千年,卻也做過奪人地盤的事情,造化永遠弄人,固執於一世的生死又有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