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風間乍一看隻覺得景澈有些奇怪,但他難以對這張臉產生什麼疑心,他伸出手,對那個紅衣女子說:“阿澈,你過來,師父帶你離開這裏。”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無論如何也回不去了。”景澈眼裏騰得燃氣一股妖冶的黑氣,很快就被掩蓋,又恢複了眉清目秀的模樣
“我來這裏,就是帶你走,”不知哪裏來的光輝,映得百裏風間純黑眸子無比堅定,“我隻要你。”
景澈蒼白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潮紅:“真的嗎?不顧天下蒼生,不顧劍聖榮光,不顧任何代價你要帶我走嗎?”
“隻要殺了姑湛,師父自會為你擺平一切。”
“然後呢?然後繼續做我們的師徒嗎?”
“……”
“如果你不殺姑湛,我現在就和你走,你願意嗎?”景澈突然就笑了,笑得甜蜜又悲傷,像是回到最初沒有芥蒂時的撒嬌無邪,但是卻無端添了悲涼。
“……”百裏風間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迦凰山上的諷刺決絕讓他本來就不抱以任何希望能帶她走,隻想先殺了妖王然後再行婉轉勸說。
可本做好了最差的打算,卻聽到她似情感最儂蜜時的音調,低低卻清晰傳入耳中。像是,和迦凰山上一時辰前的她判若兩人。
對麵的女子身上帶著一道道深色淺色的血漬,紅衣黑發美得那樣無邊豔色卻偏帶了純真無邪的神情,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想聽他的回答。破碎的裙邊被風高高的卷起又重重落下。
“你不恨我了嗎?”
“恨,但是我不想放過你了,我要在你身邊纏著你直到你死。”景澈嘴角上揚的弧度加深,可是眼裏的深情卻如一尾入江的魚,再也不見。
“還有我們的孩子,我要你守護他。”
百裏風間沉默了很久,終於開了口,“讓我進去,我殺了姑湛,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會護著你們,躲到天邊去,遠離戰爭喧囂,遠離世俗紛擾。我不再做劍聖,不會再執著於世道情理……我錯過了太多,再錯,便過不了餘生了。”
景澈像是不可置信般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盯著百裏風間看了一遍,突然綻開一個明媚的笑容。
“姑湛我趁他剛才想奪我肉體時已經殺了,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你我了。”
“師父——”聲音拉得纏綿又悠長。
“可是我受傷了,我不敢動,因為一動孩子可能就會死了——”
“你去劈開上古神力然後融入孩子體內吧,這樣,世界不會因為力量失衡而動亂,我們的孩子也保住了。”
“……”
“好嗎?”這聲音像是栗子糕般軟蜜也似日光般閃耀著新生的光芒。
“你真的是阿澈嗎?”百裏風間眉頭卻緊緊蹙了起來。
“我隻是在快死的邊緣突然想通了,那時候,孩子踢了我一腳。我不願再失去他了。”
“此生我不悔。但是我對不起我的孩子,如果你不信,你殺了我然後再把力量轉移到孩子身上保全他就好了。”
陰暗的石室裏師徒兩人對立,遲遲沒有動作,隻任北風呼嘯刮在身體每個毛孔上像是針紮像是淩遲。
百裏風間突然右手一動,十字劍式劃過景澈的心髒,然後虛虛凝在心髒前一分。
“阿澈,我多希望這是真的,卻更怕這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