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景行麵前說找人做成品玉件,周建明的意思就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徐景行眨眨眼問:“所以二叔的意思是……”
“沒錯,就是交給你來做,”周建明笑嗬嗬的回答道。
“二叔你可想清楚了,我去年年底才還是學習玉雕工藝,到現在也就剛半年時間而已,手藝還生疏的很……”
“哈哈哈,你這話可就言不由衷了,玉雕也是雕刻,跟木雕在本質上沒什麼區別,無非是材質和工具有所不同而已,在你這樣的大行家手裏,大半年時間足夠你熟悉這一切了。”
“您對我還真夠有信心的。”
“我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純外行?”周建明嘿嘿笑道:“你要隻是個單純的木雕手藝人,臨時轉做玉雕,那麼我肯定不會把這活兒交給你,可事實上你是那種基礎非常紮實的藝術工作者,木雕隻是你那厚實的基礎上伸展出來的一根枝椏而已,而玉雕就是木雕那根枝椏上盛開的一朵鮮花,有那麼厚實的根基和木雕領域的成就,轉做玉雕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話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徐景行撓撓頭,心裏卻也頗為得意,因為周建明說的是事實。
以他對傳統文化的理解,以及在藝術創作領域的深厚功底,別說做木雕做玉雕,就是從事其他方麵的傳統手工藝,也都是手到擒來的事情,無非是一個熟悉的過程,像什麼泥人麵人風箏扇子之類的手藝活兒在他手裏真沒什麼難度。
這就是根基厚實的好處。
相反,現如今的絕大部分手藝人都是直接從手藝開始學習,都是從“照貓畫虎”開始,甚至根本就是死記硬背,做什麼東西都有前輩總結下來的一套套公式,新人學習的時候都是從記公式記口訣開始,甚至學一輩子就記一輩子口訣,到老到死都不知道那些口訣的原理。
結果就是這些人想要轉行很難,做木雕的一輩子就隻會做木雕,做玉雕的也隻會做玉雕,甚至很多人隻會雕刻某一種特定造型的題材,甚至變成了流水線上的一部分。
舉個例子,大名鼎鼎的東陽木雕就有這方麵的傾向,培養的學徒隻會做龐大工序中的一部分,一件東陽木雕需要由若幹學徒共同完成,一人做一部分,倒也快捷方便效率高,但成品的效果,可想而知。
徐景行卻不是傳統的手藝人,甚至原本都不是手藝人,沒有那方麵的陋習,基礎還打的非常紮實,想要轉行,自然輕鬆的很,而且很容易出成果,因為不管材質和工具再怎麼變化,都離不開“工藝美術”的範疇,都需要用文化因素來點綴,最終落實下來,拚的還是藝術創作能力。
所以,聽了周建明的誇讚,他還真覺得自己當得起這份誇讚。
因此他客氣兩句後直接問:“那二叔你想做點什麼?擺件?手把件?還是首飾?又或者別的?”
周建明想了想,卻有點苦惱的答道:“我什麼都想要,可料子就這麼點,實在是為難……”
“……您可真夠貪心的。”
“這麼極品的料子我這輩子都沒碰到過幾次,當然要將想做的都做了,尤其是這料子還是我自己開出來的,多有意義啊,”周建明理所當然的說道。
好吧,也是這麼個道理。
徐景行無奈道:“那一塊做擺件,一塊切開了做其他小件?”
“切了?有點可惜吧……”周建明卻又猶豫起來。
“那要不這樣,一塊做擺件,一塊做成一方大印,印章這東西能自用,也能當把玩件,還能當擺件,一舉多得。”
“那麼大的印章,快趕上玉璽了吧?”
“……那切半塊出來做一方小印,另外半塊切成兩片掏一對鐲子出來,剩下的鐲芯還能做幾個小掛件,怎麼樣?”
“咦,這樣挺不錯的,就這麼定了,”周建明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小徐,這活兒就交給你了。”
“具體細節還得再商量,”徐景行急忙攔住準備當甩手掌櫃的周建明。
開玩笑,做這種大活兒,不提前商量好全部細節,萬一出現問題可不好收拾,比如說擺件的風格、具體題材、印章的印文格式、內容、字體以及手鐲的款式、掛件的主體等,這些內容都需要提前溝通好。
倒不是他害怕周建明會在這方麵耍賴,隻是需要盡可能的避免這種風險,做事兒麼,先小人後君子才是正道。
再說了,給人做玉器,要是連這些內容都不知道,他也不好下手,雖說這樣一來他的發揮空間是挺大,可萬一出來的東西不討人喜,那就很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