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整形人生(1 / 2)

整形人生

紀事

作者:趙佳月

唇紅膚白,摻著銀絲的毛衣讓她整個人都閃亮。脖子上恰當地搭配著大小漸變的珍珠項鏈。染成蠟黃的及肩短發,隨著高跟鞋的咯噔聲,有節奏地擺動著。個子不高,容貌並不驚豔,這種自信的節奏感卻讓她在人群中紮眼。

這是第二次見到衛娜(化名)時的模樣,比在醫生辦公室見她時的一身職裝要休閑許多,但總能看出精心裝扮的痕跡。盡管她反複聲稱:“我現在都不化妝了,連粉都不用塗。”激光美白的效果讓她的膚色瑩白透亮。而5年前,她還是個將整月工資用在化妝品上的女孩。

32歲,她總是榮耀地指著自己臉上的各個部位說:“我的鼻子做過,下巴墊過,頜骨磨過,眼角也開過,目前堅持打玻尿酸,打肉毒……基本上所有的整形我都嚐試過。”她惟一沒做過雙眼皮,那是她與生俱來滿意的地方,“但是最近也打算去開深點,年紀大了,眼皮都掉下來了。”

2000年,衛娜學業尚未結束就出了校門。做啤酒促銷,夜半工作,“又累收入又少”;做機場安檢,“太遠常遲到”,被辭退;化妝師,“我動手能力差,做不好”……頻繁的工作更換,加上“疲勞綜合症”的折磨,頂著一張其貌不揚的臉走在人群中時,衛娜總是想:“人生難道就這麼混過去了嗎?”

8年後,她還是這般百無聊賴走大街上,瞥見“微激光整形”字樣的美容院,玻璃大門照出她的臉,20年來的“大蒜鼻”顯得尤其突兀。

“反正要做鼻子,不如先進入這個行業。”她推門進去應聘。沒工作經驗,沒文憑,衛娜成為美容院的洗臉工,“洗一張臉10塊錢”。

一年後,她成為美容谘詢師,“我銷售能力較強,有個谘詢師跟我關係好,她不做了,就推薦我。”

美容谘詢師的工作開始改善衛娜的生活,同時,她開始攢錢並了解醫學整形,為了自己的鼻子。

2010年她離開美容院,“我需要的是醫學整形,微激光整形不是我想要的。”

進入整形醫院做整形谘詢師,從原先月入數千,升到月入四五萬。其間,她終於如願以償整了自己的“眼中釘”——鼻子:鼻梁墊高,鼻翼收小,鼻頭也精致了。

除了整形,給她帶來巨大信心的還有減肥。2012年6月,衛娜生下兒子之後,體重一直停留在85公斤。她買來減肥產品,開始高強度運動,一年後減到96斤。“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麼難的事情我都實現了,還有什麼我做不了的!”

她成為一個果斷且堅持執行計劃的人。“早上幾點起床,幾點吃什麼東西,她有嚴格安排,這個都不是我能插手的。起床後要喝多少水,要跑多少步……每一項都堅決執行。她已經到了不跑步就睡不著覺,每天兩公裏是最低要求,上不封頂,跑到自己累了為止。”丈夫秦醒(化名)驚奇地旁觀著她的變化。

回報很快到來:憑著自己的臉,衛娜的客源越來越多,收入也不斷進階;交往的人群發生了變化,“我的高端客戶都是有錢人”;“病”也突然不來找她了,“原來稍一勞累就臥床不起”;“最近很倒黴,坐地鐵,被人摸屁股”,她在微信中撒嬌似的感歎……

去除鼻子這個“眼中釘”後,衛娜開始發現自己更多的缺點:我皮膚一直有雀斑,媽媽遺傳的;皮膚油,下巴一天到晚長痘,每年都有兩三段時間是必須戴口罩的,長得不能見人;腿粗,我下半身很肥胖,所以我一年四季不穿褲子,都穿裙子;然後有眼袋……這些不斷發現的新“缺點”,衛娜逐個擊破。

秦醒是汽車工程師,“月收入萬把塊錢”,與衛娜比起來,“那就是一個零頭”。秦醒有些懷念衛娜整形前的日子,“雖然緊巴巴,但不用擔驚受怕。我作為一個男人,在家裏也跟她相對平等。”

整形已經成了衛娜的工作需要。雖然離開了整形醫院,她手頭仍有上千客戶資源,她的臉就是一塊“活字招牌”,她把這些資源介紹到對口的醫生和醫院,從中抽成。

“她今年的目標是要賺100萬”。秦醒覺得這100萬元眼看著沒什麼問題,“現在已經有七八十萬了吧。對她來說,賺錢和整形一樣,已經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