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你家少爺呢?”牙子環視一周問他道。
“少爺在家讀書呢,不過很快也就沒家了,他要趕今年秋闈,已經把家裏宅子都換錢了”
這事牙子是知道的,也是他經手辦的,尷尬笑笑:
“我勸他賣了這個茶館,他不肯,就是賣宅子也不賣茶館,這裏又沒啥生意,真不知他怎麼想的”
毛豆一副要哭的表情:“茶館是老爺大半輩子的心血,少爺說什麼也不肯賣的,就是邊上的鋪子,其實我曉得,他說出這麼多條件來,就是舍不得租出去”
擦了擦眼淚,他對著蘿澀道:“不知道姑娘要開什麼鋪兒?”
“噢,是一家零嘴鋪,不吆喝買賣,都是封口的零食,是在別處做好以後再拿來賣,不會有炒菜的油煙味”
毛豆點點頭:“那便好,那鋪子跟茶館緊挨著,老爺在時,咱們茶館生意好,坐不下時,也都在隔壁擺桌子,後來老爺走了,隔壁就空置下來了”
“夥計,不知道租金幾何?”
方才來時,蘿澀已經注意過鋪麵周邊的環境,總體來說,還是很合她心意的。
“每月一兩銀子,半年結算一次,但要押三月的鋪租,姑娘要租的話,一共要九兩銀子”
蘿澀沉吟片刻,心想:租金不算便宜,隻是好在這是帶小院兒的,洗洗弄弄,倉儲些東西也方便,這麼算來倒也能接受。
“好,這鋪子我租下了”
牙子見她這麼痛快,心下也高興,誒誒了兩聲,忙從懷裏掏出紙筆來,當場要寫下憑證文書來。
“隻是我現在身上沒那麼多現銀,不如抵些押金與你,明個兒我再來一趟”
牙子心裏著急,若不能當場敲下買賣,隔夜誰知道會出什麼變故,便急道:
“沒有銀子,銀票也成啊”說罷往梁叔夜身上瞟去。
蘿澀為難地看了看梁叔夜,難不成,問他先借借?
梁叔夜正看著蘿澀的側顏出神,他托著腮,目色流溢,似乎一點兒也不關心這鋪麵兒的事,也完全屏蔽了牙子這個人。
見蘿澀側首回望與他,眼神躲閃,麵上泛著一道嫣紅,他不由勾起唇角,輕聲問道:
“怎麼了?你臉紅什麼?”
“咳……你”
“恩?”
“你有銀票麼?”
“啊、啊?”
梁叔夜很鬱悶,這般含情脈脈的對視,為何如此以庸俗的對話結束!
他從靴底掏出一張銀票,拍在桌子上,悶聲道:“我隻有這防身的一百兩,碎銀子都在桑柏身上”
用百兩銀防身,蘿澀特麼還能說什麼,隻能讚他一聲土豪,拿了銀票跑去錢莊兌換。
錢莊就在對街口,走著去也並不遠,隻是到了路口,剛好碰上官兵清道,一列官差腰際挎著刀,攔在路口不讓任何人通行。
像是什麼大人物要過來。
周遭一如既往圍著好事的群眾,不少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說是新任的童州知府上任了!
之前的知府是因禦下不嚴之罪調任了,沒想到新任這麼快就到了?
鳴鑼開道,一頂四人抬的儀製官轎緩緩而過,像是湊巧,那轎子行至蘿澀跟前時,轎中人抬手撩開了窗簾子,露出了半張臉麵來。
山羊胡子已經剃掉了,削掉半塊頭皮的腦袋也藏在瓜皮暖帽下,即便這樣,蘿澀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霍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