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也是童州人氏,一定曉得娘子大人零食鋪兒吧……不知可認識那位東家姑娘?”
蘿澀本垂著眸,忽聞雀榕試探,她眼皮輕抬,投去一記笑意淡然道:
“認得,自然認得……”頓了頓,蘿澀見雀榕臉上像迸瓷似得,勉強抿著笑意,後緩緩說道:“不過是我認得她,她不認得我罷了”
玩笑之語,雀榕心中石頭落地,長抒一口氣,尷尬笑了笑:
“那倒是可惜了,若能結交上東家姑娘,還能向她取取經,看怎麼樣才能把辣菜做出花樣來,我隻會做一味辣條……可惜,聽說她葬身火海,已經身故了”
雀榕甚是惋惜,不經意間歎了一口氣。
聽這話兒,有心思的婦人便開口道:“山子媳婦你不是曾經在辣菜作坊裏上工麼?自己來啊,咱們給你幫襯,在涼州也開個辣菜鋪子掙錢!”
雀榕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麵上依舊不動聲色,長眉蹙著,顯得很是糾結愧疚:
“不可不可,所有供貨的作坊都是簽了文書,隻給一家供貨,我若私自開起作坊,算是壞了規矩”
婦人滿不在乎道:“你方才不是說那東家姑娘已經叫火燒死了嘛,人都死了,哪個來追究你,且隔著老遠兒的路,誰有空管咱苦水鄉的事,雀榕妹子,咱們不如試試?”
雀榕稱心如意,可她依舊裝作為難的樣子,把目光投給了滿囤媳婦和蘿澀。
蘿澀淡然瞥了她一眼,低頭擺弄針線笸籮,笑意清淺:
“做辣菜需辣子,涼州似乎沒有種辣椒的吧?這裏天涼霜凍,恐不宜種辣椒,若要趟趟從童州運辣子進涼州,你這一兩辣菜得賣多少才不虧?”
雀榕請二奎捎帶辣子的事,她是瞞著眾人的,聽得蘿澀一番話,曉得二奎定是告訴她了。
思忖一番,雀榕不慌不忙開口道:
“專門雇車去涼州買辣子是虧本買賣,可順帶手就兩說了,蘿澀姐姐莫要忘了,李大虎出涼州之前,可是同紅袖樓的老鴇有約在先,窯子裏有要出的貨兒,就帶來涼州賣,左右不坑害咱苦水鄉的,賣去鎮上給大戶人家當妾做小,也是一筆銀子哩”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購置辣椒的路費,用紅袖樓拐賣窯姐的銀子去抵扣,端得是一場穩賺不賠的無本生意。
蘿澀嗤笑一聲,不再言語。
滿囤媳婦心裏不舒服,隻是礙著二奎也是她花錢買的,她沒什麼立場去指責什麼,雖心裏撇開了這樁辣菜買賣,麵上還是沒有嗆聲回去。
倒是另外兩個婦人,一聽雀榕的主意,兩眼放光,十分中意,連手裏縫製棉衣的活計也放下了,拉著雀榕細細詢問辣菜的製作之法。
雀榕安撫一陣,畫了好大一個餅給她們,東拉西扯一番卻避而不談辣條的製作之法,這是她起家的秘方,怎肯放給外人曉得?
見除了蘿澀和滿囤媳婦,剩下的婦人都同意加入辣菜作坊,以她雀榕馬首是瞻,一同好好賺一筆銀子,慢慢地,她才把話茬引到了蘿澀身上:
“蘿澀姐姐,你與我同是童州人氏,想來吃過娘子大人零食鋪的辣菜,妹妹我若做出來的味道有偏差,還望姐姐指正,很希望姐姐與我一道開這個辣菜鋪子,咱們孤苦流落在外,定是比親姐妹還要親的了”
蘿澀婉拒道:“我答應了回春堂張大夫處理藥材,也要幫襯升子硝製皮具,恐沒有精力和時間了,你有這幾位能幹的嬸子幫扶也是夠的,我祝你一切順遂,財源廣進,作坊開坊的那日,我一定來道賀”
這話說的刀槍不入,水潑不進,雀榕再想勸服卻已無從開口,論情論理都應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