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逃竄的人越來越少,西戎人遠遠見到了一輛飛馳的馬車,有人學狼嗷嗚叫了聲,揚鞭夾馬,奮力追趕了上去。
蘿澀眼皮一跳,立即回頭看去,見滿囤媳婦累倒在七七的邊上,並沒有看到山麓下這一幕,心裏稍寬。
她半眯著眼,冷冷看著西戎人用箭,射死了套車的馬兒,逼著馬車停了下來——
二奎拿著砍刀,護著金花從馬車上下來,他拚死揮著刀跟一臉玩味的西戎兵對峙著,叫身後的金花快些跑。
拿命給她掙得了逃跑的時間,西戎兵毛躁得大吼一聲,一刀砍翻了二奎,邁過他的“屍體”,向逃走的金花抓去!
金花本可脫逃魔爪,可因為衣服裏揣帶了不少銀錠子,加上身子重,根本跑不快,一路跑,銀子一路掉,她還沒腦子的去撿回來。
西戎人陰沉著臉,淫笑不已,他一把掐住了金花,把她整個人從地上提了起來——
女人不斷掙紮,身上的銀子不斷抖落下來,她的臉被掐成了豬肝色,最後聽見喀嚓一聲,脖頸叫男人捏斷,整個人軟倒在地上。
或許是那些銀子吸引了西戎人的注意力,他美滋滋的在地上、馬車裏翻揀,忽視了邊上苟延殘喘,還剩最後一口氣的二奎。
一直到傍晚間,日頭西落,村裏的火勢漸消,路上滿是伏屍。
西戎人列隊,順著官道而南下,往京城方向奔馳而去。
又等了兩個時辰,夜色暗透,蘿澀才從山林裏貓身而出,第一件事,就是去官道上把二奎的屍體撿回來。
驚喜的是,二奎還有氣,可金花已氣絕已久,一屍兩命。
升子回家了一趟,三年前買的小牛犢已經長大,萬幸沒有遭了西戎兵的毒手,他給牽了出來,把牛套在了馬車上。
把二奎搬進車廂裏,蘿澀掏出救命止血的粉末,替他包紮傷口。
翠英嬸子抱著七七,滿囤叔和升子一塊並排趕車,牛車雖慢,好在是個腳力,慢悠悠抄小道往涼州城去。
蘿澀篤定,西戎兵一定會繞過涼州城,他們殺掠村子,旨在一個快字,若染指城府,一定暴露行蹤,惹得梁家軍大肆圍剿,所以涼州城一定是安全的。
行至涼州城,已是三更時分,城門戒嚴,絕不放人進城。
除了蘿澀之外,許多受傷逃難的難民,圍堵在城門外,可城門上的守衛依舊鐵石心腸,冷冷宣布道:
“奉監軍大人之命,西戎入關,全城戒嚴,隻出不進,不得放任何人進城!”
“憑什麼?咱門都是九州的百姓呐,我不信這是梁將軍的命令,管什麼狗屁監軍的屁話,快些打開城門,放咱們進去!”
邊上有人氣急,跳起來罵了那監軍祖宗十八代,大快人心。
可他等到的不是敞開的城門,而是密集的箭矢!
“監軍大人有令,亂民視同敵寇,殺無赦!給我亂箭射死!”
一聲令下,箭雨從女牆垛口飛射而出——
除了罵人的被萬箭穿心,還誤傷了許多邊上的無辜難民,連蘿澀的馬車上都噔噔釘了幾支箭,嚇得睡夢中的七七嚎哭不已。
“走,我們直接南下,去童州!”
蘿澀一咬牙,本想在涼州城辦置一些幹糧食物和藥品,現在看來是不成了的。
至於能不能順利逃到童州,就看這一路上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