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感,這弧度,蘿澀隻當了幾天假男人,對同胞的身體曲線還是極為熟悉的。
她霍然一呆,人立半空,半餉她手跟過電似的顫顫巍巍抬起,指著他愕然不已,虧自己提心吊膽半日,原來:
“他”竟然也是個女的!
見蘿澀愣在當場,女醫倌淡淡道了一句:“你跟我來”
*
蘿澀跟她一起走進西邊的軍帳,就搭在軍醫大帳邊,是醫倌的私人屬帳,比士卒十幾個人擠在一處條件好了太多。
她利落的飛開擋風氈簾,彎腰鑽進帳中,背對著蘿澀,拿銅盆打水洗臉。
蘿澀心中疑惑,見這人喊她來這裏,隻是為了來看她洗臉的不成?
“呃……還未請教姑娘怎麼稱呼?”
蘿澀率先打破了沉默。
“既是舊相識,蘿澀姑娘又何必客套?”
“你!”
蘿澀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她隱姓埋名三年,除了三娘與之相認時喚過這個名字,涼州根本無人曉得,至多曉得她姓羅,喚一聲升子娘子罷了。
如今卻從一個陌生人的口中出現,這無異於平地驚雷一般,徹頭徹尾的打懵了她!
她是誰?究竟是誰?
女人神色狠厲,一記眼色飛來,蘿澀終於從混沌的神誌中抓住了一絲熟悉之感。
莫不是……她?
還未問出這個名字,那女人已迅速回身過來,看起來柔弱的手臂,卻膂力強勁,她雙手架上了蘿澀的脖子,用力一挫——
蘿澀隻聽見自己的脊椎發出一聲喀嚓的聲音,眼前一黑,當即死了過去。
……
半個時辰後,蘿澀猛地睜開了眼,閉氣許久的肺開始複蘇,深深吸了一口氣,把命從閻王手裏再次討要了回來。
她撐著地上狼狽的爬起來,心有餘悸的護著自己的脖子,指著麵前好整以暇,笑意涼薄看著她的梁玉,恨聲道:
“你既已認出我,為何又來這一招?我是死不掉,可瀕死的感覺並不好!”
梁玉臉上濕漉漉的,已經把覆在臉上的人皮揭了下來,人皮像一層浮油,漂在那個洗臉的銅盆中。
“在我的字典裏,沒有疑似,隻有確認——你怎麼沒回去?”
“為何同你交代”
蘿澀心裏還生著氣,這個女人已經殺了她兩次了!如何能心平氣和的跟她說話?
扭了扭脖子,挑了一處椅位坐下,她提起茶壺,要給自己倒杯水壓壓驚。
梁玉也知道自己手段強硬,做的不地道,但骨子裏軍人的傲氣,叫她不至於向蘿澀道歉,總歸緩了幾分口氣,坐到了她邊上的位子上。
兩人喝著茶,緘默不語,可彼此心中都明白,沉默隻是開頭,而不是結局。
時隔三年,梁玉想問蘿澀的遭遇,為何留在異世,不肯回歸現世,那蘿澀呢,對於梁叔夜中邪的狀況也很是擔憂,梁玉既喬裝成了軍醫,那他的情況,她一定最是清楚的。
暗歎一聲,蘿澀先打破了沉默道:
“三年前寒衣節,我已經躺在回去的石床上了,但有人告訴我,不可帶走屬於異世的東西,所以我回不去了”
梁玉心思聰穎,立即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一開始她很驚訝,但很快的,她已收斂了情緒。
“男孩?”梁玉難得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蘿澀笑著搖頭:“是女娃娃兒,成日嚷著要騎大馬,耍銀槍,要去沙場當大將軍”